绍兴诗刊/盘妙彬的诗(六首)
盘妙彬,男,1964年12月生,1986年7月广西大学中文系毕业。参加诗刊社第20届青春诗会,作品入选《中国新诗百年大典》《中国新诗总系》等权威诗歌选本,著有诗集《广西当代作家丛书·盘妙彬卷》,现居广西梧州。
风语与竹语(组诗)
盘妙彬
一朵白云的样子
他乡遇上果园,在此读完旅途上的小说
一个小男孩被一只手牵走
落枫河左岸
山脉雄壮,奔腾,金色阳光照耀十一月末的山峰
留言上说我可以上去,三日后抵达
亲爱的远方
我在窗前遥望,写信,一朵白云的样子
甲树,乙树,丙树,丁树
在窗外
像是北海道,西贡,伊斯坦堡,布宜诺斯艾利斯
一树之一域,一座果园之私人
我在树下散步
果子摘了,少年从树上下来,代我去寄信
他骑自行车下坡
他是一棵树,会移到惠灵顿,奥斯陆,华沙,里斯本
远山历历,时光放纵
小男孩离去,少年不见,我问自己去了哪里
一个中年人走出来,一朵白云的样子
做栅栏的人
写小说的人走下火车
火车没有了灵魂
草场上打桩的人看到,他想把栅栏一直做到天边
写小说的人和一群母牛走到了一起
打桩人的母牛和一个写小说的人走在一起
风在吹,下午真好
几朵白云慢慢走进栅栏
软软的小河卧在草场坡底
桥上又一趟火车
太阳落山的影子跨过打桩人的屋顶
云朵已经会说话
写小说的人坐在石头上,和石头一样沉默
母牛们很安静,吃草,饮水
打桩人眺望,用力
他想把栅栏一直做到天边
南山上吹风
过了江,就是南山
耸立江边的南山奔跑着一列开往南海的火车
蔚蓝是肯定的
蔚蓝到骨头里去,是无边无际的
一直往南,没有阻挡南山的山
大风把大海竖起来也不能
躺在斐济岛洁白的海滩上北望,越过赤道
能看到的山,就是南山
巍巍然,山上寺庙开着门
一个人坐在门前蓝色的岩石上吹风,发呆
闻很好闻的白云的味道
他这个年龄的人
都曾经有过很远的将来
风语与竹语
整个下午我在听风语
整个下午我在听竹语
整个下午我在看风在竹子上跳舞
在河畔,在田边,在坡上
竹在风中跳舞,踮起脚尖,昂首,弯腰
一座海洋跳了出来
我一个人坐在家门口一个下午
一个中年人的态度出来
风是无政府的,竹说了出来
竹是有思想的,风说了出来
落日大街
落日大街泊在蓝色的江边
小邮馆里发电报
广州出发的一朵白云悠悠路过
它去的是贵州
吹着晚风的云岭倾斜下来
覆盖鼎沸的市声
一个孤单的人坐在街边的白按树下
只听到有人发电报,滴滴,滴滴
新世纪大厦远远还没出现
那里还是一间小小的糖果店
少女趿着木屐过街
从此只看到岁月的背影
落日一直不肯落下去
西江还是蓝的
街上的黄叶吹走一些,又落下一些
白云尚未到贵阳
又一个孤单的人在另一个世纪出现
一滴露珠突然收到一条河的地址
路途突然跑出来的小乡过了正午
慵懒的阳光斜在枝桠上
树下一男孩,朝气,比上世纪一个早晨还遥远
朝气,明亮,一滴露珠的心
他往斑驳的邮筒投出一封不知寄往何地的信件
跑过街角不见了
从此街道空旷,变黄,剩下一张老照片
时光迢迢,我是一封信吗
从小乡寄往一个远方
或是从一男孩的手上投给一个中年人
籍贯某某县,路途略
他乡午后,一滴露珠突然收到一条河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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