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李社峰：职业习惯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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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409期︱

审稿|谭长征编辑|马晓毅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职业习惯」

文|李社峰

一个人在介绍自己时，一般是这样的顺序和内容：名字、籍贯、职业。

名字是一个代号，便于沟通之用，总不能都叫“喂”，那不乱了套；籍贯是祖辈长期生活的地方，也就是追根溯源；职业是所从事工作的名称，它和人一生如影相随，是赖以生存之本，比前两者都重要，还要不断地学习丰富之。

人得吃饭过日子，所以就得有个职业，即使社会上暂时没有固定工作的人，也称自己有职业，自由职业者。职业不包含学生和不干活啃老之族，但学生正在为将来的职业做准备，啃老族是处在职业前的蛰伏期间，他们最终还是要穿上“职业”的马甲。

曾经，职业分为工农商学兵五大类，在文革后加上了知识分子，这个分类太粗太片面，比如把最重要的一个群体忘记了，那就是从上至下的头头脑脑们，不过人家说自己非工即农。实际上那是社会阶层的概括，不仅仅是职业那么简单。如今，阶层的地位发生了巨变，而那些分类早已成了陈芝麻坏掉了。

世界之大，职业之多，枚不胜举，千奇百怪，也与时俱增、与时俱减。社会越发达，分工越细，职业则越多，有些有意思的职业如笋般冒了出来，比如试睡师，狗食试吃员、专业依偎员等等。物质的丰富和网络、工业极速地发展，有些传统职业被逐渐遗弃，如磨刀、麦客等，以后只是书本里的一个名词；有些职业人们舍不得遗弃，被苦苦地挽留，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工作久了，人就会形成一种职业惯性，也就是把工作状态的行为延展到另一种状态中，俗称职业习惯。像北方人喜欢吃面，南方人喜欢吃米，都是因为少小时养成的一种饮食惯性，这种惯性持续时间很长，也许终生。

卓别林的电影《摩登时代》里，一名流水线拧螺丝的工人，见到螺丝就有去拧的欲望，这种习惯延伸到生活中，让观者捧腹大笑。冷静后思考，我们不是一样，职业的习惯牵引着你的思维和行为，影响着生活的方方面面，不过有些你没有意识到而已。

我的一位朋友是名刑警，很敏感，饭间从门外进来的每个人他都迅速地扫视一遍。他说这是一种职业状态，没办法，养成了习惯，改不了了。他能基本判断出这个人是否犯过事，因为坏人的动作、眼神、甚至皱眉都是其做坏事的习惯表象。可以看出，做坏事多了，也有个职业习惯。

我母亲是个农民，种了一辈子的庄稼，五谷蔬菜再熟悉不过。她走到那喜欢看地里的庄稼，即使相隔十多里路的邻乡。她摸摸叶子，捏捏黄土，会说哪儿一样，哪儿不一样，哪儿的好，哪儿的不好。见到新奇的，就会说，把这籽带回去，看咱家的地里能种不？

我所在的办公室坐了几十号人，成十个专业，大家旅游到了某著名机场纷纷取出手机拍照，搞建筑的拍建筑外形，搞结构的拍龙骨造型，搞电气的拍配电照明，搞暖通的拍水路风路，搞机械的拍液压传动，当领导的也拍照，自拍。

前几年，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因偷钱包被抓，最后供述说当了一辈子的小偷，六十岁时决心金盆洗手，但这次在街上，看到别人口袋露出钱包一角，就习惯性地靠近捏取。可以看出，职业习惯也好也坏，被抓，对老者是坏事，被抓，对惩治罪恶是好事。

职业习惯常影响到另一种状态下的行为。比如书写者去旅游，旅游本来是放松的过程，用眼睛去看用心灵去感受。但书者为了写份游记，在旅游观光过程中难免思考怎么去写，记忆一些特殊的点，导致旅游的质量下降。再比如，好不容易下班了，地铁里人满为患，作为心理辅导员也要回家，他看这看那，分析这人解析那人，心理到表象，表象到心里，脑筋不曾放松，累呀！

职业惯性有益有弊，有些培养成一种爱好，甚至嗜好，让人充实，有满足感。如作家，没有退休之说，职业也是爱好。有些职业则不然，如当了几十年的领导，喝五唤六，什么时候都在人前，有一天从工作岗位退休了，社会的尊重感瞬间跌落，这种落差心里承受不了，就易老易病。

有件有意思的事，温州一男子偷了两千箱凉茶饮料，叫来三个收破烂的，这三个人用了一天的时间倒掉两万多瓶饮料，把瓶子卖到废品收购站，赚了九百元，而饮料价值十七万。让人大跌眼镜，苦笑不得。所以说，职业习惯往往限制了人的思维，禁锢了想象力。

理论上职业无贵贱，理论上职业无好坏。职业没错没罪，“责任”在穿职业“马甲”的人。有人做职业扬名立万了；有人把职业熬成苦药一生在喝；有人频繁地换“马甲”，最后没啥可穿；有人终生穿一个“马甲”，最终破烂不堪；有人也穿了一生，但“马甲”成了文物。但不管怎么样，一旦穿久了这个“马甲”，就舍不得脱了，确实舍不得呀！

不好意思，等一下。

“喂，你干嘛，怎么用挖掘机挖我家院墙？”

“啊！哦！对不起对不起，搞错了，我路过这，看到老旧的院墙就伸手拆，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