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003】随笔《喂 熟 的 狗》|| 郭先梅

水墨清华杯“征文”

喂 熟 的 狗

文//郭先梅

我们常把做人不讲良心、以怨报德的人骂作“喂不熟的狗”，事实上，我们冤枉了狗，狗是能够喂熟的。

2013年我家新修了宅院，直到2015年夏才整修完，打算当年搬家。老公说新家在村边，养条狗吧，我说不小心狗咬伤人找麻烦，还是不养为好。但固执的他还是托人捉回了一只小狗，用鞋盒子装回家 的。

小狗刚满月，比成人的脚掌大不了多少。全身棕黄色的毛，嘴是黑色的，耳朵尖是黑色的，背部也有一绺黑色，给它起个名字吧。我说：“叫黑嘴儿吧。”老公说“不好，以前化工厂曹厂长家的狗就叫黑嘴儿。”“那就叫黑贝，黑色小宝贝。”“行，就叫黑贝。”

同一个院子的嫂子家养着一只白狗，已经成年。一大一小俩狗，没一点陌生感，马上就混熟了，整天在一起嬉戏、打闹、吃食，形影不离。村里狗多，遇到别的狗对其中一只吠叫，两只狗会立马同时冲上去，摄于两只狗的团结力量，别的狗往往落荒而逃。

2015年农历9月30日，我乔迁新居。搬家前还特意在楼梯底下用旧棉絮给我家的小狗黑贝铺了窝。连续几天，黑贝和白狗相跟着白天在我家院里院外溜达、玩耍，晚上就一起回了老宅。黑贝不知是还没适应新家，还是舍不下它的伙伴。总之，它不肯单独待在我的新宅院。

我只好买了条小狗链，把黑贝拴在了楼梯下。每天下午下班后，我会牵着它在附近溜达一会儿。大约十来天后的一个下午，见我溜狗的邻居说“你不用牵着它溜，解开让它自己溜，它能找到家，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半信半疑地解开狗链，让黑贝自己去溜，我回家做饭。果然，黑贝在我准备吃饭时回来了，从此，就不再拴它，任它自由活动。

没有了锁链束缚的黑贝，撒着欢儿自由活动。时常回去老宅找它曾经的伙伴，白狗也隔三岔五地下来，好像它俩每天都要见面。大多数时间，黑贝会在我家门前里外值守，有人来时就高声吠叫，但从不下口，大概就是吠犬不咬吧。

2015年农历腊月二十前后，连续三、四天没见黑贝，打电话问嫂子，也不在上面。老公说去找找吧，我说去那里找啊，顺其自然吧。话是那么说，我们还是在村子里找寻一番，没找到。大约又过了四、五天，黑贝自己回来了。可是，它的右前肢从关节处齐刷刷的被割断了，断口处血肉模糊，仅皮肉相连，走动时断肢摆来摆去。

看着黑贝血肉模糊的断肢，我心如刀割般难受。从不骂人的我不由得狠声怒斥“谁他妈的下得起这狠手，残害这样的小生命！”后来听说是被套兔子的夹子夹到，有修田间路的民工见到了，想帮它解开，可它咬得人不敢近前。最终自己拼命挣脱，被兔夹子的细钢丝割断了腿。

我可怜的黑贝，硬生生地从越缠越紧的钢丝中挣脱出来，以致被割断腿，该有多么痛苦啊！我们给它上些消炎药，用布条把它的断肢缠上。可它又是多么坚强，腿伤成那样，要是人得卧床休息了。坚强的黑贝，除了吃饭睡觉时间，拖着残腿照样跑个不停，断腿在空中摆个不停。见到的人都会怜惜地问“小狗的腿咋折了？”

黑贝的腿是彻底断裂了，缠上也无济于事。它每天摆着半截残肢跑来跑去，终天在农历正月十七下午，我下班回到家，见黑贝断裂的半截腿不知哪去了，它成了三条半腿。三条半腿的黑贝不比村里任何一只健全狗跑得慢。我敢说，如果动物界举办残奥会，我家黑贝肯定能拿金牌。

2016年农历三月初十，一本家叔父80寿辰，我们去住在我老宅窑顶上的叔父家聚餐，黑贝也借机回老宅玩。饭后，我们刚从叔父家出来，听到动静的黑贝就撒着欢儿跑到了车跟前。我干脆把它抱车上，带它回家。第一次坐车的黑贝很好奇，环视车内，然后黑色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老公开车。但也很安静，没吱一声，直到回家。

晚上10点多，我们准备睡觉。黑贝在大门外，喊了几声它不进院，老公又动手去拉，也拉不动。往常晚上，我们要睡觉关大门时，只要喊一声，它就会进来，去它的窝里卧着，今天这是怎么了？我突然顿悟“别叫了，它肯定是要在院外看车。”老公半信半疑“它有这么灵吗？”“绝对是！”第二天早上起来，黑贝果然在院外车跟前卧着。

从此，黑贝每天晚上不进院，在院外的车前或车底卧着。有时天下雨，我家院外没硬化，我们会把车停邻居大门外水泥路面，黑贝也整晚卧在车底。有时老公出去应酬很晚才回家，车不在时，黑贝在窝里卧着。无论多晚，老公回来停好车，一开大门，黑贝即刻蹿出去，忠于职守地去看车。

2016年7月6日，我突发急性阑尾炎住院手术，前后一周多。回家后，黑贝撒着欢儿往我身上扑。邻居告诉我，黑贝每天在大门口卧着，她想喂喂它，都叫不过去，她只好每天端着剩饭菜，过来倒在我家大门口喂它。嫂子告诉我，往常黑贝每天上去和白狗玩，有时晚上也在那里。但，在我住院这几天，黑贝不多上去，就是上去了，傍晚也一定要下来。我可爱的黑贝，你好敬业！

我们在家时，黑贝偶尔也在老宅留宿。有天晚上，正好黑贝留宿老宅，夜里我的车被人砸了。第二天早上，老公看到黑贝就数落骂了它几句。其后一周多，黑贝不搭理我老公，即使他手里拿着食物要喂它，它也置之不理，甚至在他喊它时掉头走远。哈哈，它还记仇呢！我说老公“你不敢再骂它了，尽量讨好它吧！”老公每天给它喂食，抚摸它，黑贝才放弃前嫌，与他和好。

呵呵，狗真能喂熟。我再也不会用“喂不熟的狗”这话骂人了，不能用无德俗人的品行，玷污了纯洁的狗！

备注：郭先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