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女记者的别样选择》第三章：爱之深恨之切（04）
4.
嫣然怜惜地看着一琳，心有其然，面目沉郁，说：姐姐，看开些吧，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只有吸取教训，人这一生，没事别找事，有事了别躲事，无论任何时候，坦然面对现实，别自己亏了自己。苦难就不会生根，鲜花和掌声亦不会永恒。失败和成功，可谓人生常态，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琳望住嫣然，这个又是学妹，又是闺中密友的性情女子，心中层层酸甜苦辣的波浪，翻滚潮涌。千言万语拥塞在咽喉，只是难以表述万一，眼皮子忽闪忽闪，大颗的泪珠便滚落下来，顺腮而下，漫过无言的，冰冷的唇。嫣然禁不住内心一阵酸涩、抽搐，心想：一个多么智慧刚强的女子啊！遇事头脑清醒，且有主见。我从内心当一琳是偶像和姐姐，也许我们是物以类聚吧！有时候我们之间彼此的“吹嘘”和赞赏真是达到了无可挑剔。我们虽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然而，有许多时候，都能够站在红尘之外看世界，我们同样拥有孤傲和不与世俗同流的个性，这就决定了我们之间总是有着那么多的话题。可是，可是如今的一琳，却脆弱到令人怜惜。
近段时间，我眼见一琳被程烨的事纠结得身心交瘁，大概是一琳的情绪以影响了我。我便常常思考一些远远近近，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诸如：金钱、权力、地位，富贵与荣华、穷困和富裕，贪污腐化与两袖清风，挥霍奢侈与勤俭度日，等等等等，一切的该想的，不该想的，都不约而来，弄得我吃不香，睡觉不熟。人生的价值究竟是什么？人生到底在追求什么？究竟为什么活着？程烨这次遭祸的根源是什么？这一切疑惑，都在多思善感的思绪里，常常不期而至地折磨我。
今天，一琳终于不在遮掩，痛痛快快地流泪。使得我那颗为之悬着的心，也被泪水淹没。苦涩，在舌根下泛滥；泪水，在眼眶里翻滚。我沉默不语，拉住一琳的手，使劲地我着，万千话语，都随那泪水流淌。此刻，反而满满平静了，她变得轻松了，那轻松如一缕清风拂过我心窝。我情不自禁，心中泛起涟漪，暖暖的，温热而舒适。看来这泪水憋闷得久了，也会变成一种害人的情绪和侵害身体的浊物。此刻，我们都在泪水的洗礼中，变得轻松了，超越了尘埃蒙蔽俗世纷扰，心灵得以暂且清晰通透。
心灵出逃的方式，大概就是诉说吧！无法自拔时诉说，诉说便是减压了；无力救赎时倾听，倾听亦是一种姿态。
我静静地倾听一琳诉说：程烨这次的意外也许并非一时失误。几年来，我们之间看似平常的日子过着，但又好像发生了什么，总有一种暗暗的思潮隐没在我们之间，我们彼此都好陌生，……。
我拼命地抑制着泉涌的泪水，掩饰着内心的伤感，给一琳餔菜，说：多吃点儿。而我自己却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吞咽那杯凉了的菊花茶。
一琳条件反射似的端起了茶杯，小口品着茶水，沉默。
沉默，在我和一琳之间好像是早已预约好了的默契，我们都在细细地品着茶水。然而，味蕾却被一些杂念缠绕，并未细究茶中滋味。
多年来，我与宁一琳之间的心有灵犀，使我们的姐妹之情愈加深厚。有时候我们只是三言两语的勾通。但在那三言两语的互诉中，使各自落寞的心灵得以慰籍；有时候只是相对而坐，默默地坐着，就像现在，就这么坐着喝茶。
我终于打破沉寂：姐姐，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千万别客气，我们是朋友。朋友就是要共患难，对吗？好好劝劝大哥，让他想开一些。人啊，走到哪一步，就得说哪一步。你也要保重自己，人生谁能不遇到个沟沟坎坎的。过去了，就是金光大道，就是艳阳天。
没想到，我的话更加触痛了一琳苦寂的心灵，眼泪又一次涌上眼帘。周围的餐桌座位都陆续地坐满了吃客，在这样的场所，一琳不敢放纵自己的情绪。她凝视手里的水杯，长长地叹了口气，强忍了将要决堤的泪水。说：是啊，人生在许多时候都是自己给自己套上了枷锁。那枷锁的名字就是叫虚荣。一直以来，程烨和我之间的不愉快，我都是自己扛着，就为了让别人看着养眼。
姐姐，你们？” 我惊诧地看着一琳的眼睛，默默，注视。
唉，不说了。一切都过去了，……程烨被撤职，我感到比自己在工作上遭到了挫折更加痛苦。他是把公司的事情当做生命一样来经营的。他宁可自己掉几斤肉，脱几层皮，也不愿公司遭受损失。
对于程烨的为人，做事，风格，品质。过去，我也曾有过耳闻：国有某集团公司的一把手，帅气阳刚，风流倜傥，做事有一股虎气和牛劲儿。几年一把手当的虽然不算顺风顺水，但也算是有能量，有潜力，有干劲儿的梯队级别的领导干部。总算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国有集团公司搞得走上了轨道，且红红火火地做成了几件令人刮目的事情，被上一级组织多次评为前进单位，标杆企业，程烨个人也被评为某系统劳动模范。在成绩和荣誉面前，程烨做事说话渐渐地变得骄傲和跋扈了，甚至听不进去逆耳忠言。记得有一句话说：上帝欲使你灭亡，必先使你疯狂。程烨虽然没有疯狂，可是，他有些飘飘然了。
“家”这个抚慰人们灵魂和伤痛的港湾，在程烨眼里越来越陌生，那个曾经常常把欢乐和痛苦与妻子分享的程烨，是何时变得有些隔膜了，陌生了？一琳痛苦地重复说：难道，难道是我变得不会体贴了，还是程烨滋长了大男子主义？
是啊！程烨、一琳，她们，她们究竟是谁把谁弄丢了？是丈夫忽视了妻子？还是妻子忽视了丈夫？我，我竟然懵了，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一琳。
一琳怅然地叹口气：他事业的成功，只是给他自己带来了更多在外面风光的契机，至于家庭，并没有因为他是什么经理，什么级别的老总，而得到什么额外的恩惠。相反，他那紧绷着的面部肌肉，沉着的，难以辨识脸色，使人常常为悬着一份心。今天喝多了担心他的身体被酒精给燃烧了，明天外出应酬了，你担心那些别有用心者会用各样诱惑，来浸染他权力的版图。可是，如今……，唉——，这人啊！不知道究竟怎样的生活才是幸福？
一琳善感的心儿在痛。疼痛酸涩的眼帘，潮湿泪目，话语拥塞的咽喉，缄默无语。
嗯，姐姐！我凝视着一琳的眼睛，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惊诧：姐姐，说别的我也许会信，说程大哥对你？你那么完美，他怎么会？也许是你误解了他，他不会，不会那样的吧！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要有别的想法啊！你要帮助他，你有这个义务，明白吗？
我几乎是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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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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