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人”字
文/李玉平
汉字的取象或形体可以使人产生一定的文化联想。在玩赏“人”的过程中,我情不自禁地浮想联翩。
今之“人”,古作:
, 许慎《说文解字》认为“象臂胫之形”;清代王筠的《文字蒙求》认为“臂下垂,与胫相属,故两而不四”;清代段玉裁《说文解字注》认为“人以纵生贵于横生,故象其上臂下胫”。由此可见,“人”字的取象,是人这一生命体脱离母体时分的“纵生”之状:从母胎中纵向生出,手臂下垂,与腿相近,侧身来到人世间。这表明,“人”字的取象代表着人这一生命体最原始、最初级、最真实、最自然因而也最轻松时的状态和形体。
今之“人”由古之篆文
隶变而来:一撇一捺,一长一短。这蕴含着一个道理:生活中的每个人既有长处又有短处,优点和缺点共存的才是实实在在的人。一撇一捺,全是长笔画或全是短笔画的均成不了“人”;在文学作品中,在现实生活中,“高大全”形象和一无是处的人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作为万物之灵且具有“五行之秀气”(《说文段注》)的人是非常复杂的,也是很难做好的,在汉字中却偏偏用如此简单的一撇一捺来表现。可见,构成汉字的笔画以及由笔画构成的汉字能以一当十,以少胜多,以简驭繁。可见,“人”字具有高度的抽象性。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人”字却表现了复杂得不能再复杂的人――如此表现,为汉字使用者创造了极大的想象空间。可见,这“人”字也或多或少地反映出了东方文化艺术的一些特点。
在汉字世界,作为偏旁的一些独体字常常可以旋转使用。如“水”,古作
(见段玉裁《说文解字注》第516页),旋转九十度为
,即“益”中“皿”的上半部分。“人”也是这样,顺时针旋转九十度则为
。今作“尸”,“象卧人之形”(清王筠《文字蒙求》)。“卧人之形”,不正是“人”旋转九十度之形状吗?
汉字中,“人”又是一重要而活跃的构字部件。两“人”组合,便可形成汉字世界中的一番新天地。
两“人”相合为“从”。且看今之汉字“从”:左一“人”中的捺要比单独出现的“人”中的捺短一些。这表明,左之“人”跟随并听从右之“人”,为整体利益,为“从”之整体美,左之“人”便作出了一定的牺牲和让步,让右边那个作主的“人”成为一完整、完全之人。一从一主,两“人”配合很好,组合和谐,因此才有了“从”之完美。我们由此受到启迪:“从”固然完美,“从”中右之“人”固然伟大,但“从”中左之“人”更伟大——因为如没有了左一“人”的委曲、牺牲,又何来“从”的完全完美呢?
两“人”相合又可为“北”,古作
。其中的两个“人”,各自个性似乎都得到了发展,但两“人”互不相让,各奔东西,甚至背道而驰,南辕北辙!
现实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两“人”相从,互相谦让,则可形成一股强于两“人”之和的新生力量;两“人”相背,互不谦让,各自以个人或小集团利益为重,结果是互相内耗,互相扯皮,最终往往一事无成!
汉字中,不仅有两“人”相合而生的新字,而且还有三“人”组合而生的新字“众”。细细玩味“众”,我们觉得也很有意思:一“人”置于由两“人”相合而生的“从”之上,则为“众”。三“人”组合,便可形成一集体,力量大增,但须以一“人”为首,领导着其余两“人”;否则群“人”无首,一盘散沙,毫无力量可言!
玩赏着“从”、“北”和“众”,我们得到如下启示:人多力量未必就大,众人须进行最佳组合方可显示集体的最佳优势;探求、研究优化组合的规律,确是一挺有价值之举。
“人”与“人”的组合,人与人的合作,的确是一门玩味无穷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