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常丨怀念祖母
如今，祖母去世已经整整十五年了，但她勤劳善良、甘于忍受的精神一直在影响着我。二00一年的冬日，在我参加工作仅半年的时间里，祖母突然离世，得到祖母去世的消息，我悲痛万分。我爱我的祖母，特别是她默默无闻、无私奉献、甘于忍受艰难困苦的一生，很多事情是永远值得我怀念的……
一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年的冬日（阳历二00一年十二月十一日，阴历十月二十七日），那天下午同事尚胜强和我妻子吴云在学校教学楼前送我回家时的一幕，就在那个时刻，我心急如焚地一心想着能够早一刻“飞”回老家，因为就在那天上午我得到了祖母已于前日去世的消息。那一天，古都西安的天空雪花飘零，仿佛也在为祖母的离世而哭泣，当天下午我从学校乘车到西安火车站，在西安火车站广场南侧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我用电话IC卡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母亲接了电话，我哭着说让家里等着我，尽量晚一些时间安葬祖母，让我要再见一见祖母，哪怕是装有祖母的棺木……那天傍晚，在西安火车站我坐上了开往河南新乡的火车，因为发往济南路过菏泽的火车时间已错过，在悲痛寒冷中，孤独的我坐了一整夜的火车，赶到新乡时已是次日上午八点多钟，那时乘坐公共汽车不是很方便，时间也万分紧急，下了火车我就找了一位好心的出租车师傅，这位师傅听说我回家奔丧，开得也比较快，三四个小时就开到我们村子的南口，由于村子里的路不太好走，出租车师傅就让我下了车，由于师傅非常理解我的悲痛的心情，我还多付了50元钱给他，下了车我飞一样地往家里跑，当跑到离家只有四五十米远的村西口的十字路口时，听乡邻说送葬的队伍已经向坟地出发了，我飞速地跑了过去，一下子冲到了送葬的队伍前面，号啕大哭，不知是谁抱住了我，扶着我跌跌撞撞地随着送葬的队伍来到坟前，面对着装有祖母的棺木我痛哭万分，长跪不起……
二
祖母勇挑家庭的重担，历尽千辛万苦养育儿女，很不容易，花费了她一生的血汗。祖母的命很苦，出生在旧社会，童年在兵荒马乱中度过，家境最困难时，甚至吃过树皮、榆叶。我记事时，祖母已六十多岁，身体还算硬朗，脸上却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在我的记忆中，祖母是一位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老人，她很少谈论生活的困苦，只是默默地承担和不停地劳作，整日忙于农活和家务，每天天不亮就悄悄起床，打扫房间、收拾院子、做饭、喂养家禽……一刻也闲不住。每到收获季节，祖母便领着我去拾遗落的麦穗和花生等庄稼，给我换回一些好吃的零食。祖母是从苦日子中熬过来的，深知幸福生活来得不易，从小就教育晚辈要节俭，不要糟蹋一粒粮食。祖母的生活目标非常单纯，有饭吃、有衣穿、有活干、家庭和睦那就是幸福。上中学了，我离开了家，需要住校，好多天才能回家一次，好长时间不见我，祖母就非常挂念我，听说我过周末要回家时，她就早早做好我爱吃的饭菜，伫立在家门口眺望我回家的身影……
在我的成长历程中，我永远忘不了祖母所受的苦难，忘不了祖母对我的精心呵护。祖母很疼爱我，由于父母忙于农活，无暇照顾我，照看我的责任就留给了祖母，我从很小时起就跟着祖母，晚上睡觉也跟着她，一直到上了初中，依然如此。在我们当地有一句俗话，谁拉扯大的孩子，长大后就会给谁亲，在我渐渐长大后，我才真正地理解了这句话。在我上小学、初中、高中时，每次回家总是先去祖母家里，与她打个招呼，有时我也用攒下的零花钱买一些好吃的食品送给祖母。在我上小学期间，每当快到吃饭时间时，我总会不自觉地来到我家后院跟着祖母和祖父一起吃饭，总感到祖母做的饭比母亲做的好吃，看到我狼吞虎咽的样子，祖母那刻满岁月沧桑的脸上总会露出一丝笑容。
在日常生活中，祖母平时很少花钱，她也没有钱，钱财都是祖父掌管着，平时一些生活必需品大都是祖父添置，祖母很少赶集，也很少买东西。她是那样的传统，那样的老实，那样的坚韧，在那样艰难困苦的日子里，默默地忍受着，度过了含辛茹苦的一生，而且没有丝毫怨言。现在想来，祖母的命运也是那个特殊的时代所造成的，她们那个年龄段的农村妇女大都是这样的命运。
三
在我的记忆里，祖父是个典型的山东大男子主义式的家族人物，他性格耿直，脾气暴躁，他的坏脾气在我们村是出了名的，动不动就发脾气，教训人，大家都有些怕他。祖父吃饭时经常挑三拣四，嫌弃祖母做的饭不好吃，不顺心时还会对祖母一顿数落，有好多次我都目睹过祖母被祖父数落的情景，祖母不敢还口，只是默默地忍受着，依然对祖父百依百顺、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祖父的起居生活，几乎没有想过自己的存在。那时尽管我年龄也很小，可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我从心里很同情祖母的命运，我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好好孝敬祖母，给她买好多好吃的东西，没想到在我参加工作仅半年时间祖母就离我而去了，悲哉，悲哉！这些年来，我在西安工作，每次回老家，我都会来到祖母住过的院子走一走、看一看，抚摸一下祖母用过的每一件物品，这些物件看起来还是那样的亲切，我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又来到了祖母的身边……
我守在祖母身旁是祖母最开心的时候，一九九九年夏末，因外出求学，我也如同长大的鸟儿飞走了，祖母成了一个孤独的老人，二00一年秋收时节，我向家里打了一次电话，祖母也接了电话，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与祖母通电话，尽管是短短的几分钟，从通话中我深知她是想念我的，我也非常想念她，这种感觉只有我们两个人能体会出来。自从我远离家乡以后，祖母对我表达和付出爱的方式，也仅仅局限于思念、盼望和祈祷，我深知这思念、盼望和祈祷中分别为着两个人：一个是祈祷她唯的一孙子在外边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能够早日回到她的身边；一个是祈祷在另一个世界里的祖父不缺吃、不缺喝。自从那一年秋天我与祖母通过电话没几个月，与病魔顽强抗争了几天后，祖母怀着对亲人的无限眷恋，走完了她人生旅途八十二个春秋。我深知，祖母的魂被祖父勾走了，因为我听邻居老人说过好多次，祖父去世后，祖母在曾多次说过“也不想活了”、“活够了”等类似的话。至今我也不知道祖母得到是什么病，后来听家人说，去世前几天，祖母就不吃不喝，众多相邻看望她时，她只是微微睁睁眼看一看，也不说话，没过几天就离世了。我曾无数次在心里感叹，祖母在弥留之际心里一定在呼唤着我的名字，我想，也许这就是人们常常说的一种“心灵感应”吧！
四
在我三十七年的生命历程中，把性格传授给我的真正的老师，是我的祖母。我从小在农村长大，一直陪伴在祖母身边，直到二十岁远离家乡时才离开了祖母。这些年来，祖母的品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的成长，祖母虽然不识字，但她给我的是生命的教育，教育我要好好做人，做一个善良的人，做一个对家乡有用的人。在我生命成长的历程中，祖母是我学习的榜样，她的一言一行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我终生难忘。现在我再回过头来，感受我的祖母，祖母给了我巨大的精神财富，这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真情。我深知，我的祖母只是中国千千万万个普通祖母中的一员，在她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勤劳俭朴、忠厚善良、坚韧刚强、高尚无私的品质是她们那一代女性的真实写照。
在那个艰难困苦的年代，祖母咬紧牙关，起早贪黑拼命地干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熬白了头发，累弯了腰。祖母经常教育我们晚辈，做人要将心比心，对待人要善良、厚道。在我的记忆里，我家里虽很贫寒，祖母总是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想方设法来接济别人，祖母对那些生活困难的乡亲有一种朴素的同情心，在道义上给予同情和关怀，在物质上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邻里百姓总愿意接近她。祖母和蔼可亲，从不与人计较争吵，她常说，人这一生，吃亏是福，这朴实的话语中折射出祖母做人的准则。祖母待人真诚、为人和蔼，始终给人以一种可亲可敬的形象，赢得了乡邻的尊重和关心，听家人说，祖母生病的那几天，众多相邻都来看望她，乡邻们以这种淳朴的形式表达对祖母的关心和问候。
在祖母离世的在这五千多个静夜里，我一次又一次地思念着祖母，曾许多次我在梦里见到祖母，她的音容笑貌时常在我的眼前闪现，谆谆教诲在我的耳畔回响，祖母犹如黑夜里的一盏明灯伴我始终，照耀着我奋斗的前程……
斯人已逝，真情难舍！这就是我的祖母，一位普通而又平凡的祖母，可敬而又伟大的祖母！
作 者 简 介
刘景常，笔名“故乡”，山东省郓城县人，西安市灞桥区洪庆文艺协会会员，长安柳青文学研究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职工作家协会会员，《长安》文学杂志副主编，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著有散文选篇《故乡情·师生情》，现任职于西安思源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