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说冷门鳗鱼,为什么可以又好玩又深刻?
小冒坚持原创的648篇 2021年第二本非常喜欢的书。
我好久没有读过思路这么清奇的小而美的书了。
虽然大部分原因,一定是我陷入了阅读舒适区和有倾向性的输入;但这本书,真的深得我心——
《鳗鱼的旅行》
鳗鱼是自然界最奇怪的生物之一。时至今日,我们仍对它知之甚少。
我还非常不爱吃鳗鱼,所以所知几乎为0。
这本完全不戳中我喜好的书,真的是今年阅读里第一个意外之喜。
01
巧妙地虚实结合,想象+科普+抒情+叙事
作者用篇幅短小的各种文体,都在围绕鳗鱼,却又在借鳗鱼的切入点,去叙述世界,规则和生活;
比如,鳗鱼式的一生。
两千多年来,鳗鱼一直是一个谜。
说实话,就算不了解它,这么平凡渺小的存在,也并不耽误社会的发展方向。
本该枯燥的说明文科普,不只是靠言辞生动,标榜冷知识来吸引读者,反而是那些赋予生活真心,投入与自然的连接的人,才写得出的用心文字。
鳗鱼的一生好像充满各种矛盾,却又能自洽地融合成为独特的存在。
欧洲鳗出生在马尾藻海——一片难以确定边界的海洋。黑暗环境导致天生视力差,类似蠕虫一般弱小无助的透明存在,仿佛小小的柳树叶子,这是它们生命的第一个阶段。
跟随墨西哥湾暖流,这些格外脆弱的存在,随后会去往欧洲海岸,再游入江河溪流栖居。
这是它们生命的第二个阶段的旅程,但却在大西洋里穿越几千公里,耗时可以达到三年之久。
它们也许会平静地生活几十年后,当生物钟敲响,它会完成最后一次蜕变,迅速适应淡水的生活,变为更强健的黄鳗,能适应最浅,杂草丛生的艰苦环境,能穿梭于混沌的内湖和湍急汹涌的溪流。
必要的时候,它们可以穿过沼泽和沟渠,甚至游走在陆地上的湿润草地和灌木丛,坚持若干小时,直到抵达新的水域。在那里繁殖并死去。然后继续着生命里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旅程。
如果无法启程,它仿佛会等待到永恒,绝不变身。
它们对自己的生存空间的耐受力,强大到仿佛不是鱼类,也丝毫不在乎,只要具备最基本的条件,可以忍受在极好和极差之间的来回落差。
它们总能找到回家的路——距离捕获地几公里外的地方放生,它们不管历经多久,只要踏上返回出生地的漫漫归途,一定能回到最初的地点,仿佛装载了雷达一般。
鳗鱼的脾性和本质,就是如此。
作者的眼中,无论鳗鱼会引起多么矛盾的感觉,它们总是给我们一种好脾气的印象,无论是在我们附近,还是在它们的天然栖息地中。
它们的存在无足轻重,却让人觉得更舒服。它们很少装腔作势,不会弄出一些戏剧性的场面。周围环境提供什么它们就吃什么。它们待在暗处,既不需要关注,也不需要赞美。
仅仅是书籍名称来源的第一篇文章《鳗鱼的旅行》,鳗鱼就已经不再只是一种生物,它的旅程,那么神奇又有平凡的力量。
鳗鱼的不可知、它笨拙又浪漫的生命之旅,宛如隐喻,触发我们对生存与死亡、目标与意义的思考和领悟。
我仿佛能看到所有平凡生活的普通人,不管天灾劫难,依然认真坚守为人处世的基本,踏实地经营人生。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做善良的好人,做力所能及的好事,好好生活,就不需要太多理由和意义,就可以一直这么简单纯粹地度过一生。
02
鳗鱼的神秘魅力,启蒙现代生物学/动物学
最开始认真研究鳗鱼的人,其实是亚里士多德。
他坚信它没有性别,因为弗洛伊德试图寻找它的生殖器却屡屡受挫。而且从没有人见过鳗鱼交配。
别觉得亚里士多德,都是靠主观想象。他甚至在那个年代,就已经有意识开展以观察和实践为主的自然科学研究。
他主张可以观察一个干涸的池塘,水分甚至淤泥都已经被彻底蒸干硬化,已经毫无生命迹象,可是只要一场雨降临,雨水缓缓注入池塘,甚至就是一瞬间,池塘里又满是这种扭动的生命奇迹。
他开始了人类对动物界的系统化和分类的第一次分析:观察并记录下大量动物以及一种动物区别于其他动物的特点——鳗鱼绝对是最让他费心着迷的物种。现代动物学初见端倪。
甚至还启蒙了现代生物学——他一定将鳗鱼切开,但遍寻不着鱼卵和生殖器官,才会下此结论。
即使亚里士多德对于鳗鱼的很多判断都是基于有限的观察和知识,得出的绝对错误的结论。
03
有鳗鱼的回忆
令作者帕特里克着迷的,不只是神秘的鳗鱼,这些源自于自然学科的客观现实。
还有他脑海中,与鳗鱼同样难解的,他与父亲之间复杂微妙的关系——
父子虽然未必似寻常的密切沟通对话,但是追忆与父亲一起捕鳗的童年时光,父子俩尝试过的各种钓鳗技术,爸爸喜欢钓鳗鱼的原因,爸爸对动物的态度,让年幼时并不喜欢鳗鱼的“我”,潜移默化中改变。
成长的故事里,奶奶的信仰与鳗鱼的坚持,爸爸去世与消失又重现的鳗鱼,随着认知加深,观念,态度,思维,思想都在改变的“我”,在鳗鱼身上都能看到很多哲思,于人于己,于内于外,不牵强,不拔高,不矫揉造作,比如鳗鱼陷阱与家族向上的阶层流动。
整本书,也是一种矛盾的杂糅。
看似平凡又微不足道的切入,却在自然科学,文学创作,人文艺术、宗教与科学史领域探寻。
岁月如斯,有那么多无可奈何,但也有那么多丰富的美好,静待发掘。
我们是谁,我们怎样思维,我们就会汲取相应的信息,塑造出怎样的世界。
我一直倾向于在面对很多无能为力,无语无奈的时刻,看看书。
阅读,也许解决不了当下的问题,但它会改变我看待世界的角度。
我在《鳗鱼的旅行》甚至也能感受到,这种内化,成长,碰撞,自洽,融合,信仰,传承的力量。
这本书的本身,就是对我很好的激励。
不功利,不强求甚解,也不需要过分较真,纠结拧巴,一定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作者:小冒,读书账号“芸淡风倾爱读书”,影视剧评账号“芸淡风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