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云贵：难忘儿时月

不遗余力地去做你热爱的事情，别总为一些零碎的声音而去质疑自己。你很好，会越来越好。请坚定不移！

难忘儿时月

申云贵

小时候，除了盼过年，就是盼中秋。因为过中秋能吃到肉，能吃到月饼，还能看月亮。

中秋节这天，母亲一大早就会上街，父亲则会去地里挖芋子。母亲从街上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父亲从地里回来了，畚箕里有十几个芋子。到了中午，饭菜端上了桌，果然非常丰盛：有豆腐炖肉——肉是大块的，有肥有瘦连着皮，豆腐也是大块的，煎得两面焦黄；还有一大碗芋子——八月中秋呷芋子，过中秋，芋子是必不可少的。看着一桌饭菜，我们心里的快乐和满足，难以名状。

中餐只是拉开了过中秋的序幕，晚上才叫“好戏连台”。

吃过晚饭，母亲变戏法似地拿出一个月饼。月饼有菜碗大，两厘米左右厚，表面呈橘黄色。母亲用刀把月饼切成七块，父亲说：“让奶奶先拿。”奶奶也不客气，伸手拿了一块，笑眯眯地望着我们说：“你们快吃啊！”奶奶的话如同圣旨，我们兄妹四人各取了一块。剩下两块，母亲又切了两刀，变成四块，还是分给了我们兄妹。我把月饼塞进嘴里，轻轻一咬，很甜，很细腻，有一股面粉味。记得有一年的月饼很硬，咬都咬不动，母亲说是放在石灰坛子里太久了的缘故。

看着我们吃完了月饼，奶奶吆喝一声：“去坪里看月亮喽。”母亲闻言，赶紧把炒好的瓜子拿出来。乡下人赏月，不讲究，但花生瓜子还是有的。有些老人还会泡一壶桂花茶，看月亮时，一边嗑瓜子，一边品茶，悠然自得。

月亮已经出来了，高高地挂在深蓝色的夜空，地上像落了一层薄薄的霜。一阵阵桂花的清香从屋后飘来，沁人心脾。大坪里已经坐满了人，三个一群，五个一堆，或聊家常，或谈农事，热闹非凡，其乐融融。

奶奶搬一把椅子，坐在梧桐树下。我搬一条矮凳，傍着她坐着。奶奶痴痴地望着月亮，默默地想着心事。我问：“奶奶，你在想什么？”奶奶说：“我在想你伯伯。”奶奶嫁给我爷爷前在外县有过一段婚姻，生下了伯伯。这个伯伯和父亲一直有书信来往，有一年中秋节，他寄来一个月饼，那月饼很软，里面还有花生和瓜子仁，比母亲买的月饼好吃多了。

奶奶想了一阵伯伯，给我讲起了月亮的故事。她说月亮里住着嫦娥，还有一个叫吴刚的老头。又说，天上有天狗，天狗会吃月亮。我着急地问：“那怎么办？”奶奶笑着说：“不怕不怕，天狗吃月亮时，把铁祸和锅盖都拿出来，一阵乱敲，就能把天狗吓跑。”说完故事，奶奶又教我唱儿歌：“月亮粑粑，肚里坐个爹爹，爹爹出来买菜，肚里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绣花，绣杂糍粑……”唱着唱着，我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已躺在床上。此时，月光像水一样从雕花窗格漏进屋里。我睡眼惺忪地问奶奶：“天狗吃月亮了吗？”奶奶说：“莫吃，月光在你枕头上呢。”我伸手一摸，在枕头旁摸到一小块月饼，瞬间，一股温暖涌遍了全身。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现在过中秋，除了咀嚼大鱼大肉和各种香甜的月饼，就是咀嚼王建的“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