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的半雌雄,肉体是一部圣经
肉体是一部圣经
木心
你是,啊,一架
稀世珍贵的金琴
无数美妙的乐曲
弹奏过,我曾
你如花的青春
我似水的柔情
我俩合而为神
生活是一种飞行
四季是爱的衬景
肉体是一部圣经
二十年后我回来
仍然是一见倾心
往昔的乐曲又起清音
曲罢你踏上归家的路程
你又成了饭桌
成了床铺,成了矮凳
谁也不知那倚着的
躺着的,坐着的
是一架稀世珍贵的金琴
全家时时抱怨还不如四邻
久等你再度光临
这是你从前爱喝的酒
爱吃的鱼,爱对的灯
这是波斯的鞋,希腊的枕
这是你贪得无厌的姿式
灵魂的雪崩,乐极的吞声
圣经已是焉黄
随处有我的铃印
切齿痛恨而
切肤痛惜的才是情人
木心的半雌雄,肉体是一部圣经
大约在人生某个时期,微信、QQ、手机皆无,固定电话也是寥寥,找一个人基本靠运气和缘分。常常一时兴起,便走着去了,偶尔相遇街头巷尾,渐渐变成两三人,就那么涓涓之流,汇集了下去。
记不太清了,大概后来站定街边台球桌的,总是有四五个吧,不包括我,我始终是默默无闻的看客。他们身后是牙齿咬开的啤酒,挥舞叱呵,嬉笑佯怒,结束坐到路牙石上,空酒瓶还嗡嗡作响。
浊世逆旅,难得闲情和偶遇,少年时浑然不知,后来更是“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错愕。木心的《素履之往》断断续续读了好几年,其中有陈丹青的缘故,还有那么许多名人的封腰,那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认真读完这本充满典故的短章合集。
与一个人的文字较真倒无所谓,关键是作家文人骚客本尊较不得真,譬如女人,了解多了,往往就索然无味,空欢喜了。除了木心的街头三女人,木心还谆谆教诲一定要残忍,一定要绝情。
简直是男人的毒药嘛,木心自己的情感经历语焉不详,暧昧得只差一点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这种可能未受伤之前,已经全身而退了,真得是无趣,好的女人到了身边,不管之后发生什么,再没有木心文字的通灵有趣了。
譬如杨绛先生的《我们仨》,三人失散之后的文字,充满了百岁老人的亲情和不舍,当然煞是喜欢译笔《唐吉可德》和《小癞子》,确实没必要深究老太太对女婿和邻人的态度。
陶潜的南山,不仅仅耽于诗文,“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在东晋末年,他的诗并不为人所重,其好友颜延之也只言“学非称师,文取指达”,所以,陶潜的诗超越了当时的玄言之风,穿越了整个时代。
辛稼轩非常推崇他,“万岁躬耕不厌频,只鸡斗酒聚比邻。都无晋宋之间事,自是羲皇以上人。千载后,百篇存,更无一字不清真。若教王谢诸郎在,未抵柴桑陌上尘。”
有人嫌木心陈旧,因为木心说人生开始无意义,才能填下那么多意义。女人心,即使没有海底针那么夸张,也至少是台上针,看得见摸得着,却不小心就会见血。故此不要招惹你身边的女人,木心的单独,至少有那些闪亮的金句垫底。
重又浮现陈丹青假模假样的愤青,这好像并不耽误他手下的画笔。康生有个笔名叫“鲁赤水”,所谓“康体”,其实是章草韵味十足的笔墨。陈比起康,才是真正的小丑,拭目以待。
钱钟书的俏皮剔骨几乎在《围城》里淋漓尽致,反倒盖过了《谈艺录》和《管锥篇》。文人皆是如此,潜意识的不屑,损人不利己,木心倒是精炼蚀骨了,说起张爱玲还是有点刻薄。
“她是乱世的佳人,世不乱了,人也不佳了——世一直是乱的,只不过她独钟她那时候的那种乱,例如‘孤岛’的上海,纵有千般不是,于她亲,便样样入眼。”
后来《素履之往》被彻底遗忘,某枚梅花书签懒散地躺在书里。木心那些言必提及的尼采、卡夫卡、纪德等等,文字游戏和修辞的成分居多,偶尔再翻,蹦出类似泰戈尔短句的欣喜。
“那要看樱花树下有没有自己,昨夜有人送我归来,前面的持火把,后面的吹笛,骑着白马入地狱,叼着纸烟进天堂”。
木心的书是需找人分享的,老灵魂的睿智狡黠,把书捧到昏黄的台灯下,遇见心灵剔透的段落,四周安详,轻啜咖啡,再悻悻然地读下去。纠结无语地想,是不是也有个人,孤灯陷入文字的泥潭,不知归处。
有时陷落无语,反在脱身后回溯。
【 绘画:梵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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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之恶花】
一个文艺大叔的个人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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