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不！ ‖文/三两

回家？不！

1

有一个名叫《女儿》的影片，那里面的妈妈对待女儿时的样子，象极了我的爸爸和妈妈。

那个妈妈为了让女儿考第一名，想法拿来了第一名多静的内衣让女儿穿；还有就是做题时，每错一道题，都要被妈妈打板子；拿着刀子逼问女儿，划破女儿的脸；因为女儿吃饭时用了去手拿筷子，妈妈打算往死里打女儿……

我就躲在自己的小工作室里，一遍一遍地看，看了不下七八遍的样子。

每看一遍，我都会和那个女儿一块疼一次，把以前的疼痛再疼一遍……

2

我爸我妈根本就不想知道我，了解我。从来都没有过。

他们只喜欢在我做错了事和认为我做错了事的时候，拽过我来揍一顿。

他们喜欢用打我来解决问题。

但是把时间拉长来看，问题其实一直都在，而且与日俱增，能把人压死。

我知道，爸爸打我的时侯应该是很享受，他和妈妈一样兴奋，对！兴奋。

妈妈会在爸爸打我的高潮时刻加上一句诸如“该打，欠打，谁让你……”

爸爸有了妈妈的口头奖励，打我的状态更好，行云流水一样自如。

3

我不愿意去想这些，因为我一不小心想起来，我就会忍不住去恨他们，我不想这样。

爸爸在一次打我的时候，打得实在到了境界，我的一只耳朵听不到了。

两个耳朵中的一只。

因为直到现在，我都不知到底是哪只。

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那嗡嗡声，去看医生，当那个年青的小护士满眼关切地问我“你哪只耳朵听不见”时，我满世界突然却是扑天盖地的蜜蜂叫。

我落荒而走。

所以，我弄不清楚，我的哪只耳朵出了毛病，我不敢。

4

说起那次的起因，现在想起来，有点象他娘的荒诞剧。

那时候，我们上四年级的这个班在中间大教室的西耳房上课，人多，空间小，而且是夏天。

有人放了一个屁。

几个女生受不了，去和老师说，老师也闻到了。

问是谁？

当然就是谁也不肯说，老师这时候就发火了，让我们出去，到校园中间站着。

大太阳在上面很热情地招呼着。

老师说，谁说了就可以让家长领回家。

我不承认，也不说是谁，因为我没有，也没有留意到底是谁。

结果，操场上就剩下我自己。

可能有人去我们家通了信，我爸来了以后，老师就极不情愿地说走吧走吧。

我听见老师和我爸说，“这孩子，屎茅子的砖，又臭又硬，德管！”

5

一进门，我爸就把门闩上了。

我知道，今天这顿打，有很大程度上，是老师的话，起了化学或是物理作用。

果然，我爸在踹了我一脚后，彻底上了瘾，完全停不下来。

最后就是，我的其中的一只耳朵，聋了。

你知道耳朵一响起来是什么感觉吗？就是无论谁站在跟前跟你说话，在你听来都似乎不真实起来，就象是隔了一层看不见了东西在中间。多年以后我发现，人在水中，声音就是这样。

我对我爸说：我耳朵响。

我爸说：该！

6

说老实话，我真该感谢我爸那次把我耳朵给打聋了，否则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会停下来。

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我都在怀疑。

我到底是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因为在我有限的认知里，电影里的后爸和后妈，才会这样对待别人家的孩子。

打的的候咬牙切齿，想把人撕碎了一样。

我姨对我说：憨娃，亲生的还有假，你是9月18的生日。

生日这东西就可信吗？

7

直到现在，我还是怕别人关门，插门。

如果有人和我不熟，就会出这样的状况。

我们公司经常要招新人进来，比如刚毕业的学生，他们只要一推我办公室的门，我就会先告诉人家，不用带上门，不用。

事后，我会邀请他们坐下来，和他们解释原因。

我吃惊地发现：有那么多现在的孩子，居然也怕。

这个习惯，我估摸着，要跟我一辈子。

8

其实，要说爸爸妈妈如何如何坏，也倒不至于。他们可能在心底也是疼惜我的罢。

可能只是，方式不太对。

这样对自己说时，我清楚，多多少少，很有些安慰自己的意思在里面。

就比如：生病吃药的时候。

那个时候，爸爸更象爸爸，妈妈更象妈妈。

我会放心地半躺在他们任何一个的怀里，不会担心挨打。橘色的灯光温暖，他们一勺一勺喂我吃药。

虽然说是加了糖，虽然是用小面杖把药在压了面儿，还是苦。

苦得让我想起来就哆嗦一下。

但是，我还是会把自己弄得不舒服。

现在，也还是。

9

结了婚以后，我死活都要出去住。

我爸妈，死活不让。

他们说：人家会笑话，你是独子，更会。

你看，我爸和我妈，多么再乎面子。

所以，我们家在别人看来，用他们的话说“掉到蜜罐里了”。

听到这话，我会在心里骂那人一万遍，想请他到蜜罐子里面住上一会子试试。

从小到现在，我只所以还能让你们看见我写的这些破玩意儿，就是有一种东西在后面撑着我：

等大了，等大了就可以出去

对，出去出去出去……

所以，想离家远一点，再远一点。

如果哪一天回家了，我想，在很大程度上，也是__这样好看。

10

城里的房，租金贵地吓人。

刚开始时，我就和她围着小城一圈圈地转，专找那些城中村，那里面便宜。但就是便宜的，算下来，一年算的话，也觉得多。

正常的房租，一个月1000左右。

我租的房子你猜多少，你猜不到，一个月150。

至于房子什么奶奶样儿，你自个儿脑补去。

但我就是满足，就是快乐。

11

还有一种快乐。

那就是和她一同回娘家。

我们这块把女人回娘家统一叫做“家走”，所以我们收拾好了出门时，总有相熟的人问去哪里？我这时就会随了她的说法说“家走”，那些人就会笑。

我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两位老人真是极好。

有一次“家走”，吃饭时忍不住，一大桌子的人：三个大舅哥，他们的妻子儿女，儿女的儿女。

我只好顺势抱过侄女的小女儿，亲了一口。

那小家伙大声笑着说：小姑爷爷脸上有水，有水。

12

我其实，是想他们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