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爱情 | 方 清
作者简
父亲的爱情
方 清
父亲吵了一阵要回乡下老家后，稍稍消停两天，又一脸严肃地问我，江北县离这儿多远？我笑，说重庆变直辖市后撤县并区，江北县早已被北碚和渝北两区瓜分了。
父亲买回一张重庆市行政区域图，一丢下碗就摊开它，像战地最高军事首脑一样，捏支铅笔随着笔头在地图上游走，眉头时紧时松，像筹谋。
终于在一天早上我准备出门上班时，父亲像我小时候向他讨钱时一样红着脸鼓起勇气说，小牧，我想出去转转，给几个钱嘛。我先一愣，随后马上掏出两张红票子递到他手上问，爸，够不够？父亲忙笑着点头说够够够。我向妻子眨巴眨巴右眼，妻子会意地笑了。
这之前，我给父亲钱，说，爸，到处转转嘛，熟悉熟悉，路上喝口水吃点什么的，父亲总不屑地挡开我的手，晃晃手中的茶杯说，好大个转头嘛，除了车子就是高楼，除了马路就是店铺，头晕。楼下广场耍耍，省劲。
父亲要主动融入这座城市了，还有什么让我们更开心的呢？可是接下来的这些天，父亲每天都回来得很晚，鞋上总带着泥。还笑眯眯的，也不说话，自我陶醉的样子。憋了几夜，我还是忍不住问，爸，这些天都去了哪些地方？父亲说郊区。我说郊区有啥子好耍的嘛。父亲说，泥巴味，亲切。我理解父亲，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父亲只与土地能对上话。只要能留住父亲，让他开开心心度过晚年，他爱逛哪逛哪。
后来两天，父亲心事重重的样子，茶饭无味，总是有意无意瞟我，咂咂嘴又闭上。父亲心里肯定有事又羞于开口。我说爸，我是你儿，有事就说嘛，拘谨就不是父子了。父亲吞吞吐吐地说，我想去郊区租房住，房东还带租三分地。
我急了，父亲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念头呢？老家的乡亲知道了会怎样看我？亲朋好友会怎样看我？我忙说爸，我们接你到身边，就是想让你离开土地。父亲忙说我懂我懂，可我只会种地，离开了土地，不知手脚往哪搁。我安慰父亲说，爸，你可以培养一些兴趣，比如与广场的老人们一起学玩扑克下象棋打羽毛球或跳广场舞啥的，慢慢就适应了。父亲很失望地垂下眼皮。
父亲几天没出门了，总是摊开地图盯着一个地方发呆，一声不吭，人也渐渐消瘦。看到父亲老眼潮润潮润的，我心里阵阵酸楚。我悄悄与妻子商量，依了他吧，反正离家也不远，我们随时都可以去看他。父亲一生没啥爱好，离了土地还真不会生活。
在父亲的指引下，我们开车来到父亲看好的乡村公路边一溜三间的预制板平顶出租屋，一位与父亲年仿的老太接待了我们。老太打开一间屋，里面家什一应俱全，甚至铺盖枕头都不用添置，父亲只需带上他的衣服及个人卫生用品就够了。父亲和老太带我们来到离出租屋两百米远的庄稼地，指着两块大约三分面积的菜地说，够折腾了。老太简单讲了她的家事。原来她是烈属，儿子是位缉毒刑警，在一次缉毒行动中英勇牺牲。丈夫死了好几年了，政府本让她进养老院的，她说她还能自理，不能自理了再考虑。
每到周末，我和妻子总要来父亲的出租屋看看，顺便帮他侍弄那块菜地。每回都看到父亲和老太在菜地里忙活，很默契的样子。看得出，父亲很开心。我们每次的到来，父亲好像都不大欢迎我们似的，每次都说来做啥子嘛，有啥子不放心的嘛。弄得我们像是来盯他哨似的，怪不好意思。
回来的路上，妻子总用坏笑的眼神看我。我厌烦地说，啥意思嘛？妻子说你没觉得有啥不对劲的吗？我说啥不对劲嘛，神经兮兮的。妻子坏笑着说，你爸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
我想起了那张地图。
父亲在地图上用铅笔圈下了一个叫“静观镇”的位置，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我努力搜寻着记忆，一排黄白色的粉笔字在我脑子里蹦了出来。乡下老屋堂屋的板壁上有一排写有“江北县静观公社红岩大队”的粉笔字。小时候我问过父亲，父亲瞟了一眼母亲没有作声。后来母亲死后，我悄悄问过大姑，大姑说是父亲写下的一个叫杨紫娟的重庆女知青的住址，当年在这里做过生产队的记工员，父亲经常教她打算盘到深夜。我明白了。
又到周末，我们驱车到了父亲的出租屋，门锁着，正当我们找到菜地再折回来时，父亲蹬着人力三轮车载着房东老太洋溢着一脸的幸福回家，见到我们，两老人有些羞涩，父亲说他们刚卖完菜回来。老太下车去开门，我将父亲拉到一边小声问，这里是不是以前的江北县静观公社红岩大队？父亲说是呀。我又问房东老太是不是叫杨紫娟。父亲像个闯了祸的孩子，一脸绯红，不甘心地问，你啷咯晓得的？我说是老屋板壁上的粉笔字和那张地图告诉我的。
我说爸，我们来接你回家，还有紫鹃阿姨。
父亲哽住了，好久才说，不，这样很好。
我说爸，我要尽孝。
父亲流泪了，一团纸巾递到他手上，紫鹃阿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旁边了。父亲像在哀求说，小牧，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就让我们为自己活一回吧。
此刻，我无话可说，如万箭穿心。
作者简介
方清，70后，四川宣汉县人。热爱文学，闲暇时爱写些小文字抒发生活感悟。多有小说散文发于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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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启事
2月28日停止接收稿件
为活跃文坛气氛，发掘文坛新秀，河南经济报·《文学百花苑》杂志社决定举行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活动，此次大赛由微信平台《文学百花园》独家首发；参赛内容要积极向上，主题不限，题目自拟，4月1日起正式启动。
1、作品要求：每篇作品字数2000字内，每首诗在40行内，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可多篇文章参赛（只取最高奖）。
2、来稿需注明【参赛】字样 +作者简介+作者生活照，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3、参赛唯一邮箱：1403384853@qq.com
4、本次大赛以点数取胜，打赏资金不返还（1元折合2个点击量）一个有效评论折合3个点击量（有效评论一个ID只选一次)。
5、最终评奖办法：综合点击量占百分之九十，评委占百分之十。90+10=最终点数），原始综合点数在500点以下者，不纳入最终评奖范围。
6、本次大赛设大奖一名，奖金：2000元（现金）；二等奖三名，每人奖金1000元；三等奖六名，每人奖金500元；优秀奖五十名，每人奖金50元。
7、本次大赛杜绝恶意刷帖，一旦发现，立即取消参赛资格，并发帖公布其不当行为。
8、收稿时间：即日起（4月1日开赛）到2021年2月28日止，获奖信息在最后一贴推出后的第10日公布 。
9、获奖者颁发证书，一、二、三等奖作品入选河南经济报·文学百花苑专栏，500点（折合）以上优秀作品皆有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资格，具体视个人意愿而定。
10、2021年4月上旬在河南郑州市举行颁奖典礼（暂定），每位与会者在河南科技报选登一篇文学作品。届时将邀请邀请文学界名流参与颁奖活动与互动，与会者表演自制节目及互动。邀请河南电视台制作新闻和专题报道，穿插部分获奖者发言。
主办：河南经济报·文学百花苑
后期事务：文学百花苑全国征文大奖赛组委会
2021年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