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故事》的独特魅力
(廷舫老师2009年在杭锦后旗采风 刘秉忠 图)
出行带本书供闲暇时翻阅,似乎成了我的习惯,此次到中国作家协会北戴河创作中心休假,我选了刘秉忠的《河套故事》,一是看这本书较薄,只有150页,带着轻便;二是初翻这书便觉从装帧到内容都透着朴实、清新的气息,一篇篇短文写的是河套人,说的是河套事,无论你走到哪里,读来都会勾起一缕绵绵的乡情。
《河套故事》收编了50篇短文,不足12万字,却写活了一个个河套人物,写足了河套风情。《我那走西口上来的姥姥》是其中最长的一篇,约3800字,写了姥姥一生的命运和她的品格。
在灾难深重的年代,姥姥承受着骨肉分离的至痛,背着3岁的女儿,捣着一双小脚,背井离乡,走上了漫漫的走西口之路,经历千辛万苦,从陕北府谷到后套找到了丈夫,却没能脱离生活的苦海。由于丈夫染上了“烫洋烟”,无力养家糊口,姥姥被迫将二女儿送人,自己靠给别人家当奶妈挣口饭吃。苦难造就了她的坚韧、烈性,同时,她也是个勤劳、节俭、善良且宽容大度的女人。她是那个年代从陕北和晋西北“走西口”来到后套的无数农家妇女的缩影,她所经历的苦难也是无数妇女生存状况的写照。直到新中国的阳光照到了河套,人民政府铲除了虐待妇女的封建陋习,禁绝了“烫洋烟”,她才能“直起腰来做人”,才活得像个人样了。姥姥后来对曾经虐待她的婆婆和丈夫是那样宽容,对乡亲邻里是那般体恤、热情,“对别人慷慨,自己却十分节俭,什么东西都舍不得扔掉”。在她的身上,体现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她的品格得到了乡亲们的由衷敬重,她死后“出殡回到故乡时,老邻居们几乎全部出动,坟地上站得密密麻麻,悲者一片……”这就是刘秉忠那可敬的“走西口上来的姥姥”。
此外,作家笔下的爆破手老四和老班二、二毛驴、王登楼等实实在在的河套农民,或质朴憨厚,或机智幽默,或有着悲情经历,或经历了喜剧人生,个个栩栩如生,又性格迥异。而《大红公鸡心头卧》、《恩爱夫妻》、《老虎吃鸡的故事》等篇,则写了作者“我”和老婆的故事,幽默风趣,令人忍俊不禁。
质朴的文风、幽默的笔调、浓郁的乡土风味,是刘秉忠艺术表现手法的重要特色,也由此造就了这部作品的独特魅力。
《河套故事》的另一个看点是作品中所描写的河套地区独具特色的生产劳动场面和乡俗,帮耧、间苗、叫卖、唱戏、杀猪、施冬工等等,都是一幅幅与人物浑然一体的特色浓郁的河套乡村风俗画,而“陕坝的茶馆”、“中山堂”“土炕土墙土坷垃”等都曾是河套一景。《河套故事》会引领你走进河套乡村,见乡下人,看村中景,闻河套事,让你大开眼界,又感到那样亲切。这些故事,无论是苦、是辣、是酸、是甜,都让你感到有滋有味,细细品评、思索,你不仅会得到艺术的享受,还会得到思想上的收益。
看得出来,刘秉忠创作,不像某些“大作家”那样摆开架势苦心著述,他写的都是他十分熟悉的人和事,加上他当记者常跑乡村,边走边看,一路的所见所闻,经过他所想所思,便水到渠成地化作了这一篇篇短文。这“水”的源泉,就是生他养他的河套土地,是他熟悉并赖以生存的乡村。他本是个农民,当了记者后依然保留着农民的身份,是地道的农民作家。他最感兴趣且最关注的是农村和“农民故事”,极力用精短的“三言两语”来完成他的“农家写真”和“乡村琐纪”,因此形成了他这部风格独特的《河套故事》。他是个真正贴近实际、贴近群众、贴近生活的“三贴近”作家,如他自己所说:“离开农村,我一事无成。那是一片让我一辈子都感激不尽的天地,那里有让我一想起来就泪流满面的人群。无论鸟鸣虫唱,无论草木枯黄,都能触及我的灵魂,激发我的写作冲动……”
这就是刘秉忠文学创作的源泉,也是这本《河套故事》的创作源泉。他的创造过程和成果,证实了一代伟人毛泽东所阐述的马列主义文艺理论的一个真理:“生活是一切文学艺术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唯一的源泉”,“一切革命的文学家艺术家只有联系群众,表现群众,把自己当作群众的忠实代言人,他们的工作才有意义。”从这本《河套故事》可以看出,刘秉忠无论是搞文学创作还是当记者,都努力“把自己当作群众的忠实代言人”,以自己“起码的良知和责任心”,“用手中的笔为老百姓说话”,他的工作是十分崇高、十分有意义的。
(2010年9月)
注:作者系原内蒙古作家协会秘书长,著名河套文史作家,2019年病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