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江女人》之爱花(60）：没户口，王一东搬迁遇到新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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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一弯新月挂在树梢。蝉在长鸣，丹江在流淌，风在人群里乱窜。外国村的麦场里，聚集了十几个人。他们或站，或蹲，或坐。

王一东说：“南水北调中线工程要上马了，咱丹江水要进京啦！丹江水从咱县的渠首陶岔出发，过南阳，穿黄河，走5省20余个县，北流1421公里，自流到北京城。北京缺水。不调水，工厂就没法开，人们就没法生活，总书记就没法工作！咱丹江水清着呢，据测算，能达到国家二、三类水标准，可直接饮用！前些日子，温总理来淅川，还亲自喝了咱丹江水呢！”外国村的人听王一东讲新闻，听得津津有味。

章大河问：“一东，南水北调，丹江大坝加高不？”

“加，肯定加。大概是加……”具体数字，一东想不起来了。他脑子一转，“听说咱们房后的公路都要淹到水下！”

“乖乖，那么高，那又要迁多少人？”李毛驴道。

“肯定得迁人。迁多少？迁到哪儿？不知道。听说，这次搬迁，不比以往，安置地把房子、公路、学校什么都建好了，去了就能生活。房子也不象咱们那些年搬迁时队里给盖的房子，细木檩，土坯房，泥巴墙。现在的房都是小别墅。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尿尿不出门，洗澡不烧水，做饭不用柴！”一东道。

“那么咱们咋办？迁不迁？国家管不管？”赵兴子问。

“这……”

一东不说话了。

大家都沉默了。

大家知道，一东不是当官的，只是集上一个破修鞋的，一个人人皆知的铁李拐。拾点路边新闻，解解大家的馋罢了。搬迁的事，他决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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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真的要上马了。这个传闻，已经在丹江两岸流传了几十年，停建令也下了几十年，人们也怕了几十年，盼了几十年。几十年的事情，不来的时候，盼也没用。来的时候，怕也没有用。

这天清晨，王一东早早地上了集。他摆好摊，坐下，取出烟布袋，卷了一支烟，慢慢地吸。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太阳从东边的小山岗上钻出，红红的，象一块烧红了的铁饼。一支烟没有吸完，街道上便传来“踏踏”的脚步声。

乡干部们上街了。

村干部们上街了。一东想，肯定有啥会议，要不，这些人不会这么早来街上。

全大兴从远处走来，远远地喊：“喂，铁李拐，这么早啊，我还怕你不在呢！”

南家湾大队改为南家湾村后，全大兴改任治保主任了。本来，支部书记嫌他年龄大，想把他改掉，全大兴说：“俺是老革命，几十年的农村干部了，虽说年龄大一点，但俺还是想为党为群众多做点事。”选举时，全大兴被选进了村委班子，当上了治保主任。

全大兴在一东的鞋摊前坐下，脱下鞋子，骂道：“日他妈那个×，买双新皮凉鞋，从家中跑到这里，便裂了嘴，还真皮呢！”

王一东接过皮凉鞋，瞅了瞅，笑道：“全主任，这也叫真皮？人造革，低劣的人造革！”

在这样的村干部面前，一东爱用一些书面词语来唬他们。

“人造革？日他妈那个×，老子看这鞋跟王镇长那双一模一样。卖鞋的说，是真皮，谁表你是龟儿子！老子想，王镇长是镇长，他的眼光不会错，不会穿假货，咱也跟着镇长与世俱进一次，没想到还是被那龟儿子表了！”大兴气愤地骂道。

一东笑了，笑得捂住了肚子。一东说：“全主任，你这鞋跟王镇长穿的鞋一样？上次，镇上通讯员把王镇长的皮凉鞋拿来上光，我看过。那是镇上最好的鞋，上等皮，800多块呢！”

“800多块？你表谁呢！一双臭鞋，哪值那么多？俺这双才15块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黄牛一般大，价钱错一半。你这鞋哪能跟王镇长的鞋相比？人家一双能买你这鞋一拉车！”

“我操，难怪这龟儿子这么快就张了嘴！你快给俺缝住，要不，俺得打着赤脚去开会！”

“开啥毬会，这么紧张？”一东边修鞋，边问道。

“重要会呢！搬迁，安排搬迁的事，你说重要不？”

“重要，重要，没听说有啥精神？”

“啥精神？会还没开呢！等一会儿，要看王镇长咋说呢！”

一东修好了鞋。全大兴穿上鞋，急匆匆地走了。

第二天，一名乡干部领着一群人，扛着尺子、仪器，进了外国村。外国村不属于哪个村，虽然只有十几户人，但各村都不愿管。镇政府也不愿管。可外国村在自己的地面上，没法，便派了一名干部，专门负责这个村子。这天，外国村的人都没有下地。搬迁登记是大事，马虎不得。村里的人，没有一户不是搬迁了三两次的。他们跟着一户一户地看，一遍又一遍地向工作队询问。

外国村的房子都是土坯房，面积不大，工作量小，长办的人很快统计完了。

登记人口时出了麻烦。一是村中的人，没有一家能拿出户口本，派出所也不给他们出示证明。二是家家都是孩子成群。最多的一家，13个娃，站到跟前，村里的人都认不清是老几。按照政策，没有户口，不予登记。不予登记，就搬不了迁。搬不了迁，丹江水一上来，河滩地一淹，外国村的人就不知往哪儿住。这如何得了？

“我们搬了半辈子家，搬来搬去，到头来咋变成了非移民对象？”一东问。

“这是老移民遗留问题，按照政策，不予登记，我们做不了主！”长办人说。

外国村的人顿时傻了眼。这可咋办？人们思索着。（未完，待续。图片摘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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