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钦梅 | 烟波浩渺的南沙

(总510期)

烟波浩渺的南沙

□ 文钦梅

(歌词在文末)
南沙,背依广州番禺,面朝南海。
看南沙,说南沙。我想,站在番禺莲花山,那是再好不过的位置。
广州市南沙区
从雄壮的莲花山望去,明丽的狮子洋洋洒洒地汩汩向南,星罗棋布的河网在坦田和房屋之间恣意纵情,流入伶仃洋,最后汇聚烟波浩渺的南海。
南沙离广州城区较远,没有繁华的街市,没有璀璨的霓虹,没有驰名中外的学府,是一个不足以引人注目的广州小兄弟。在广州这座国际化大都市,活脱脱的移民城市,每天成千上万的人们都在捕捉与自己生活息息相关的资讯,却没有多少人停下来,想想南沙的前世今生。
一千多前,南沙是一片汪洋大海,海水涤荡,浪沙翻滚,冲积成了现在的三角洲,从莲花山下一点点地向南蔓延,由小变大,最终成了今天的广袤平畴,用沧海桑田这个词描写南沙,那是再恰当不过。
南沙汽车码头
南沙生而朴实,没有世袭的高贵身份,没有曼哈顿式的摩天大楼。我想,钟情于南沙的人们,大多是对海洋有特别的情愫,海洋的宽广与深奥,造就了她无穷魅力。最早来南沙人生活的是以船为家的疍家渔民,他们一生过着像蛋壳一样漂在海面生活,是真正头枕波涛入眠的家族,他们与海洋搏斗的能力十分强大,但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浩渺海洋中暗藏的威胁。古代狮子洋是一个喇叭形的海湾,风大浪急,令人胆战心惊,康有为曾有诗句“白浪滔天过虎门”。
古南沙人经常遭受海洋风浪的侵袭,狂风巨浪吞噬他们的财产,甚至是亲人的生命。许多年后,南沙人懂得筑坝护沙,填海为陆,向海洋要土地,要生活,南沙的发展正是千年来南沙人与海洋搏斗的见证。
细数南沙地名,不难发现以沙和涌命名的地方特别多,万顷沙、沥沁沙、鸡抱沙、海心沙、下莫沙、庙贝沙、沙角、沙坦、沙仔......随便数数就几十个,叫涌的地方也一样多,光是万顷沙镇,由北而南的河涌,如梯形般的排列,挤挤挨挨地从一涌排至二十涌,直连汪洋大海。
到了南宋,南沙才有麦、陈、李、张姓氏陆地居民,他们集聚成群,生活在黄阁村,后来,向南沙迁徙的人多起来了,才出现了小南沙、横沥、万顷沙等村落,但人口非常有限。明清时期,朝廷实行禁海政策,强令沿海一代居民往内陆迁徙,南沙人被迫离乡背井,一次又一次地迁往番禺。那时候,南沙人像流浪的孩子,居无定所,可谁有想到,千年后的今天南沙拥有近八十万人口。
南沙新邮轮母港
千年变迁,成就千年梦。那曾今浩渺如烟的海洋,在南沙世世代代人们的努力中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沙田沙地,而南沙濒临海洋的时代魅力,吸引着数不胜数的新人来南沙安家落户。
南沙,是一个来自海洋的沙坦。南沙人,南沙事,都带着海洋的印记,永远讲述着海洋的故事,海防炮台、灯塔、烟墩记载着南沙人海洋生活的部分。古南沙人十分信仰海洋神灵,他们建筑的庙宇,以天后宫、北帝庙、三圣公庙、洪圣宫、龙母庙、水月宫、九王庙等居多,都是人们拜祭神灵,祈求护佑亲人出海平安,他们后代至今绘声绘色地传颂着神灵的故事:五瑞兽入珠江,带给人们祥和瑞气,风调雨顺;南海龙王居住的龙穴岛,多次出现海市蜃楼的奇景,“海不扬波三十年,蜃龙吐气幻云烟”;大角山自从重建天后宫,南沙没再发生过洪涝灾害,你信也罢,疑也罢,反正南沙人的风俗就是这样。
南沙大桥夜景
行走在南沙,没有越秀的古韵流芳, 没有荔湾的花圃茶香,没有天河的现代都市气息,没有增城从化的青山绿水,也没有黄埔的军味军魂,但南沙一直担负着守护广州的重任,无怨无悔,不离不弃。战争时,小湾小岛是侵略者觊觎广州必经的要道,是广州抗击外来侵略的第一个战场;太平时,烟波浩渺的海面是台风登陆的第一道防线。
追溯广州海上丝绸之路的历史,南沙的贡献功不可没,南沙是商船出入广州的第一道和最后一道关口,防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为此,大角山、横档岛、蒲州山都修建了海防炮台,防御来自海洋的威胁。
物换星移,终于有一天,南沙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兄弟走上历史舞台。鸦片战争爆发,南沙成为战争的前线,与虎门在珠江口联合设防,打响了中国人民反对外来侵略、争取民族解放的第一炮,从此,拉开了中国近代史的序幕,广州城区的大哥们对南沙小弟刮目相看,原来南沙就是他们的南大门。
南沙,是海洋养育的土地,沙田河涌纵横交错,水网密布,唐代杜荀鹤的诗句“人家尽枕河”放在南沙,恰如其分。南沙本土人总爱沿着河堤,挨着河涌建房子,门前停着一只小摇橹,这似乎是南沙民间的标配,因为他们这就是他们世代流传下来的生活,随时准备摇船去捕鱼虾抓螃蟹;那搭有帐篷,配有饮食起居用品的大船,一般只停在大河涌,天气平稳时,才出远海捕鱼。
南沙湾
与广州其他各区相比,南沙人生活并不算阔绰,但南沙人从来就很满足,他们像海洋一样坦荡和朴实,有海洋的情怀、海洋的骄傲。
当海洋成为国家战略的重点后,国家看中南沙濒临海洋的优势,赋予南沙国家自贸区的称号,南沙迎了前所未有的机遇,跨境电商一时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粤港澳大湾区规划启动后,让沙走上加速发展的轨道,引进了新项目新人才。如今的南沙成了广州的后起之秀,汽车制造业、高端教育医疗机构、职能制造、航运物流......纷纷落户南沙,南沙的GDP挤进广州各区的前列,南沙港一派繁荣景象,客运港游艇如麻,沿岸是异国情调的酒吧一条街,古堡似的建筑带着浓郁的现代气息。南沙码头客轮货轮穿梭如织,伶仃洋架起了跨海大桥,曾经的“伶仃洋里叹伶仃”已一去不复返。
南沙人日子富裕了,但南沙人不炫耀,朴素,洒脱,坦荡,如海洋般的宽广和浑厚,他们爱随性的生活,虽然高楼新居、地铁、高铁、城轨让南沙人的生活走向现代化,但他们坦然地告诉你,新居确实漂亮,也值钱,但还是觉得祖辈留下的房子实用,舒适,更有家的味道,他们骨子里就爱上了临水而居的生活。
我与南沙结缘,像是命中的注定。我从小爱水,向往烟波浩渺的海洋,三十年前高考后,父亲带我去厦门度假,游完鼓浪屿,在附近漳州紫泥军垦农场住了一个暑假,听海看海,成为我每天的必修课,晚上都是在呼啸的海风和翻滚的波涛中入眠,海的浩渺在不知不觉中融进了我的心灵。到广州生活后,南沙总像招魂一样吸引我,十九涌、湿地公园、百万葵园、天后宫、横档岛......这些带着海洋印记的地方,无一不成为我的挚爱,每当周末节假日我总爱往南沙跑。
走过田野和果园,走过鱼塘,走过湿地,烟波浩渺的海洋就在眼前。此时此刻我心无波澜。一切人世间的忧愁烦恼皆化作云烟,融入浩瀚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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