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译给母亲的诗
《温蒂妮》(Undine)是弗里德里希·德·拉·莫特·福凯最知名的童话作品,被认为是德国后期浪漫主义文学的经典之作。徐志摩曾将之翻译成中文,译为《涡堤孩》。涡堤孩,是英文water谐音,中文意为“水”,象征海的女儿或水妖。
1923年5月,徐志摩的译作《涡堤孩》在商务印书馆出版,书中的印子告诉了我们徐志摩翻译这本书的原因:
我一年前看了Undine(涡堤孩)那段故事以后,非但很感动,并觉其结构文笔并极精妙,当时就想可惜我和母亲不在一起,否则若然我随看随讲,她一定很乐意听。此次偶尔兴动,一口气将它翻了出来,如此母亲虽在万里外不能当面听我讲,也可以看我的译文。
到底是怎样的故事,让徐志摩要翻译给母亲看呢?
“温蒂妮”(Undine)是中世纪欧洲炼金术士帕拉塞尔苏斯在其炼金术理论中提及的“水”元素名称,亦是欧洲古代传说中掌管四大元素的“四精灵”之一,与“火”、“风”、“地”并列。后来,“温蒂妮”被描绘成居于水边的美丽女精灵。
福凯的作品讲述的正是生来没有灵魂的水之精灵温蒂妮与骑士之间的凄美爱情故事。痴恋于骑士的温蒂妮为爱情宁愿舍弃不老容颜与永恒的生命,与骑士成婚并生下孩子,然而,随着容颜渐老,她却遭受了背叛……最后,温蒂妮化为泉水环绕爱人坟边。
古登堡计划将这个故事用现代语言加以翻译,带给读者。
【书名】温蒂妮Undine
【作者】弗里德利希·德·拉·莫特·富凯
【译者】李莹、闫仪恒
【责任编辑】李莹
作者简介
弗里德里希·德·拉·莫特·富凯(Friedrich de la Motte Fouque,1777.2.12-1843.1.23),出身贵族世家,祖先为法国人。他以小说著称,童话体小说《温蒂妮》(Undine)以水妖和人类的凄美爱情故事打动万千读者。他还被誉为“浪漫派骑士文学作家”,有十余部以骑士或传奇英雄为主题的作品传世,其中最著名的是3卷本的《魔戒》(The Magic Ring)。
精彩段落
第一章
……
就在那一刻,门猛地打开了,一位惊为天人的美丽姑娘蹦蹦跳跳地进了家门,她笑着说道:“父亲,你就知道取笑我,您说的客人现在在哪里呢?”
然而,就在这时候,她也看到了骑士,她呆呆地站在这位年轻人面前,惊奇得一动不动。胡尔徳勃兰特被她优美的身段吸引住了,他心想,正是女孩的惊讶让他有机会怀着更浓厚的兴趣打量她可爱的模样,不然她可能很快就会羞涩地避开他的注目。但事实与他的想象恰恰相反;她盯着他看了很久,反而更加自信,凑得更近,甚至跪倒在他的面前。
……
第三章
……
骑士常会发现,森林溪流一天天变大,水流也越来越湍急。他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因为这让他必须在小岛上多呆一段时间。白天他会带着一把老旧的十字弓到处闲逛,之前他在屋里一个小角落发现了这把十字弓,就把它修好,想用它射击水鸟。运气不错、有所收获时,他就会把猎物带回家,为餐桌增添一道美味的烤肉。每当他带回战利品,温蒂妮总是一见面就指责他,那些幸福快乐的小生灵在湛蓝的天空里展翅飞翔,他却残忍地剥夺了它们的生命!不仅如此,当她看到骑士手里死去的鸟儿时,她甚至常常为它们伤心痛哭。可是有时候,他什么都没射到,空手而归,她也同样会数落他,怪他粗心大意、技术不佳,害得他们又只能吃鱼。她的打趣调笑让他感到开心,每次假装生气后,她都会柔情蜜意地安慰他。这让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姑娘。
两位老人看到温蒂妮和胡尔徳勃兰特如此相亲相爱,心中也非常欢喜。在他们眼里,这对年轻人好像已经订下婚约,甚至已然是一对新婚夫妻,和他们一起住在这座小岛上,陪他们安度晚年,和外面世界不再有任何瓜葛。与世隔绝的状态也让年轻的胡尔徳勃兰特深深地感到,他已经是温蒂妮的新郎。在他看来,除了四周的洪水之外再无其它世界,而且,自己永远无法越过洪水,重新和外部世界的人们取得联系。有时候,他那匹正在吃草的战马会突然抬起头向他嘶叫,仿佛在诉说着骑士过往的英勇事迹,让他忆起昨日辉煌。当搁置在刺绣精美的马鞍马具上的战甲闪耀着冷峻的光芒时,当挂在墙上钉子的剑突然掉下来,滑出刀鞘的剑身闪过他的眼睛时,他平息了心头疑惑,告诉自己:“温蒂妮不可能是渔夫的女儿。她极有可能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出身某个名门望族。”
……
第四章
……
“你必须要知道,我的爱人,有一些生物和人类极其相似,但他们很少在你眼前显现。奇妙的蝾螈在火焰里闪闪发光、嬉戏打闹,模样干瘪的邪恶地精在土壤深处寻欢作乐,属于空气的树精在树木间游荡,而在海洋和河流中则住着众多的水精灵。水精灵居住的水晶宫气势恢宏,天上太阳和星星的光芒照耀进来,使整个宫殿明亮美丽。园子里高大的珊瑚树结着色彩鲜艳的蓝红果实。水精灵们漫步在纯净的沙滩上,四处都是五彩斑斓的贝壳。他们生活的地方就像过去的人类世界那般美好,但这番胜景早已不为现在的人们所欣赏。洪水宛若银白色的神秘面纱,掩盖着这些生灵。如今,这些庄严肃穆的宏伟建筑就在水底熠熠生辉,水将它们浸润包围。在水的爱抚下,宫殿的缝隙里长出了娇美的苔藓花和一簇簇水草。”
“那里的居民都生得动人可爱,多半比人类美丽。当水中少女浮出水面歌唱时,许多渔民有幸目睹她的芳容。在他们的传颂下,水精灵美名远播,人们便把这样的美妙女子称为‘温蒂妮’。但有什么必要再多说呢?——我亲爱的丈夫,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正是一位温蒂妮。”
第八章
……
后来,温蒂妮伸出泡在水中的湿淋淋的手,举起了一条珊瑚项链,它是那样地精致美丽、光彩夺目。“拿去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把项链递给贝尔塔尔达,“我命令他们交出一条项链,好弥补你的损失,可怜的姑娘,你就别再伤心了。”
骑士却突然冲到她们俩中间,一把夺过温蒂妮手中美丽的项链,用力地扔回了水里,他已经气得发狂,大声吼道:“看样子,你跟他们还有来往!带上你的礼物滚回你的妖精世界吧,你这个女巫,别再来烦扰我们人类!”
可怜的温蒂妮眼泪汪汪,呆呆地望着骑士,伸出的手还没有收回,她好心好意把美丽的项链送给贝尔塔尔达,不料却遭受这般谴责。后来她哭得越来越厉害,就像纯真温柔的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的心都要碎了。最后,她心力交瘁地说道:“再见了,我的挚爱,再见。他们不会再伤害你了,可你必须忠贞不变,我才能保你免受他们的伤害。但我必须离开了!年纪轻轻就要离开人世!不幸啊,不幸啊!你都做了些什么?不幸啊,不幸啊!”
……
第十章
……但是,众人起身之后,陌生的白衣人却已然消失。在刚才她下跪的地方,有一小股泛着银光的清泉从绿草地上涌出来,它一直潺潺地向前奔涌,几乎在骑士墓地周围绕了一圈。它继续流淌着,最后化成一小池宁静的水,紧挨着骑士神圣的墓地。直到今天,村庄里的居民还能看到这汪清泉,他们坚信这就是被抛弃的可怜的温蒂妮,她要化作泉水永远将爱人温柔地揽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