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硬币

来源丨网络

| 仲南萍 |
  一个秋风瑟瑟的清晨,妈祖庙里的金炉虽仍存着昨夜万民争拜的余温,但人群的热情褪去,空荡荡的前庭中,也只是残留着黄叶满地,碎纸翻飞的寂冷。

  一位失去双腿、衣着破烂的女人带着她不满十岁的儿子,二人相拥坐在庙前的红色圆柱旁,静静地等待迟来的香客们,会在幸蒙妈祖眷顾的同时,分一些慈悲在她们面前那个生锈的铁盒子里。

  儿子饿了,他问母亲说:“妈,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吃东西?”

  母亲面露不忍与无奈,但仍强颜答说:“再等一下,会有一枚硬币从天上掉下来落在我们的盒子里,那是妈祖送的,妈把那枚硬币给你,让你去买馒头吃,好不好?”

  他听完,立刻掀起污黑的白色内衣当作毛巾抺了抺脸,然后用双手托着下巴,一副天真的模样,仰天凝盼硬币的降临。

  不久,锵琅一声,果然有一枚三块钱新亮的硬币掉落在他面前的盒中,不过,那并不是来自天上妈祖恩赐,而是出于一名年龄与他相若的男孩之手。

  那名男孩患了一种相当少见而且难治的疾病,学名称为安迪氏病,是一种因为副肾上腺皮质机能过低而引起的致命之症,自从男孩得了此病,每隔几天就要跟着父母前来妈祖庙拜拜,盼能在医药茫然之余,藉由神明之力争求一丝生机。男孩的行止,令他十分感动,但那铜褐色削瘦衰弱的病容,却使他由喜获硬币的兴奋,一转而为忧戚惊惶的颤抖。

  半响,男孩微笑着说:“你手上拿的硬币,是我所有的零用钱,我可能用不到了,送给你,你拿去买东西吃吧!”

  他默默无语,举头时,看见男孩父母泪眼湿润的互拥情景,仿佛间,有一股全新的生命能量流过心灵,不仅将以前曾遭人讥笑鄙弃的羞辱一扫而空,更激出了他超乎同龄孩童的自信与勇气。当男孩随着父母离开,他的一声谢谢却始终含在口中,于是他向妈妈说:“妈,我不饿了,我想保存这枚硬币,可以吗?”

  就这样,时间一晃眼过了三十年,如今他已是医学界中专治副肾上腺皮质机能病变的顶尖人物,而那枚硬币仍然保存在他手中,一如从前的新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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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为医学权威的他,有一个特殊的习惯,就是每看一位病人,都要赠送病人一枚硬币,其实,在他内心深处,是希望再遇见记忆中的那名男孩,以期能够亲自为他医治,好报答男孩当年施舍的恩惠。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一堆即将销毁的旧病历表中发现了男孩的去向,原来男孩未能等到医学的进步,是在二十多年前就病逝了。他带着忧伤悔迟的心情,几经波折终于找到男孩长眠的墓地,并将那枚硬币埋在男孩的身旁。

  “我的恩人老友,虽然我来不及治好你,但是靠着那枚硬币的祝福,今天的安迪氏病患者,都已经能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了,你没有死,隐藏在那枚硬币里的关怀,我会让它永远都活在人间的!”(摘自《心灵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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