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回应来访者的“爱”? | 10位心理咨询师给你支招
以下为虚拟案例
来访者背景
Jeanne,女性,酒吧驻唱歌手,28岁,未婚,患有抑郁且有自残的倾向,单亲家庭,母亲(轻微精神障碍)要求要跟她一起住。
来访者主诉
对母亲的催婚感到厌倦,在工作时脑子时常会出现陌生男性面孔,总幻想着男女之间的事,行为古怪。
童年经历
3岁时,亲生父亲患癌死去,在Jeanne10岁时,母亲带着她改嫁。继父喜欢赌博酗酒,喝酒后回家就喜欢对她动手动脚,在年幼时曾遭到猥亵,小时候受了委屈不敢哭,因为母亲会打她,只能常常把自己经历到的事写在日记上,她希望有一天可以脱离苦海或者离开这个家,这样她就可以获得新生了。
咨询过程
以下是第21次咨询的场景:
经过20次的抑郁症治疗后,Jeanne得到了治愈。
我想在最后一次咨询时和Jeanne讨论关于结束咨询的事情。但与此同时,Jeanne突然很淡定地告诉我:“其实我并不想就这样结束精神分析性治疗,我离不开你,我也不想离开你!'
她还提出要我以男女身份跟她约会,共赴海边游玩一天,若不答应就继续自残。
我向她表明这是最后一次咨询,并告诉她“我只是你的治疗师”。
Jeanne觉得我嫌弃她,就像她母亲以前那样。过去母亲帮她洗澡,经常带着厌弃的神情去检查她的排泄器官,以确保她是“干净”的,一直到她发育阶段才停止。 在她4岁的时候,有一次在餐厅闹别扭执意要在餐厅拉粑粑,因此当场遭到母亲暴打一顿。
她冷笑到:“我感觉我赤裸裸地站在你面前邀请你看我一眼,却遭到了你的拒绝。”
譬如《扪心问诊》的劳拉,一个患有erotic transference(情欲转移症)的来访者,爱上咨询师保罗;譬如《无间道》中的梁朝伟爱上自己的女心理医生……
由此,可以引出两个问题:
来访者为什么很容易爱上咨询师?咨询师如何回应来访者的“爱”?
下面是十位咨询师的精选回答,我们来看一下他们是如何应对的。
01
在转介的分岔路口
来访者在第21次咨询中,对咨询师的移情与被母亲嫌弃的感觉相似,这是一个肛欲期的议题(来访4岁因在餐厅尿尿、妈妈嫌弃检查排泄器官),大多数创伤就是来自于童年的不被允许、改造、打击。
在治疗中,来访者可能要重返当年的感受,在治疗的过程中退行,咨询师需要很好的共情和抱持。
看见她的需要,重新确立新的咨询目标:
“我感到你现在还不想结束咨询你,所以你此刻的需要和对我们关系的期待是什么样的?”
然后,利用反移情工作,与她确认她此刻的感受,并看见这个感受。 “你说离不开我,也不想离开我。让我感受到好像分离对你来说,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充满着恐惧、害怕、担心。是这样吗?”
我听到你说不想就这样结束咨询,这让我看到你对治疗其实还有需求。 但根据咨询伦理的规定,在咨询过程中,咨询师不能与来访者有除咨询以外的关系。 如果出现了,就会破坏我们的咨询,影响我们的咨询效果,这不利于你的治疗,同时也违反了我的职业操守。 咨询伦理的设置是为了保护你的权益,让咨询师有不止于越界,所以这次邀约我必须拒绝。 考虑到当前的情况和我个人的能力,我已不能胜任我们之间的咨询。 所以综合考虑之下,我需要推荐另一位有能力的合适的咨询师帮你做之后的治疗,这样可以吗?
02
对咨询师的爱既是一种移情,也是一个治疗的契机
03
她自己很脏,只有通过性才能获得别人(男人)的关心和爱; 对她好的人都是假的,连眼前这个对她特别好的咨询师,也不过是个伪君子而已; 人是不值得信任的。
咨询里的那个“以来访者为中心“的无比善解人意的那个人,只是咨询师在特定时间里的工作角色。
现实生活中的咨询师,可能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04
突然的治愈,往往是来访对咨询师的正性移情
1、如何评估抑郁症的治愈?咨询的目标又是什么?
如果咨询目标是单一的,在确认实现了咨询目标后,还需要关注来访者是否有其它的咨询目标需要继续治疗;
如果是确诊为抑郁症的患者,则还需要关注药物治疗的情况,再继续配合开展下一步的心理咨询。
2、来访者是真的治愈还是移情性治愈?
如果来访者的治愈为移情性治愈,则咨访关系结束后病情可能还会反复,甚至恶化。
在咨询过程中我们经常看到一种现象,来访在治疗中发生近似于魔力的、突然的改善,而当来访走出咨询室后,先前的症状会重新显现甚至更糟,这种现象叫做移情性治愈/虚假治愈(transference cure)。
这种改善往往来自于来访对咨询师力量的虚幻的正性移情。而毫无节制的正性移情可能发展为移情性爱。
3、来访者是否有不安全的依恋模式?是否有创伤?
根据来访者的成长经历,3岁时丧失父亲、被母亲打时委屈却不敢哭、曾经被继父威胁;
因此,来访者是否产生了不安全的依赖关系,是否有创伤?基于此,可以了解到来访者其实对童年的重要扶养人是有恐惧心理的,这也会对成年后的人际关系产生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4、来访者的“性“邀约是否受早期童年经历的影响?
个人感觉来访者的早期童年经历让其幻想与异性建立亲密关系其既,又在现实中回避建立亲密关系。
05
咨询室是来访者和咨询师的共同超我
我会用客体关系的分裂位来理解来访者,在正常情况下,个体的投射性认同的强度和频率不会过度,会屈服于现实,并且会演变出其他的交流方式;
但在病理性情况中,投射性认同显得过度和密集,来访会不顾一切地寻找透过投射建立的联结,而投射的性质则显示了自体客体的分裂和扭曲,像是不停地在一张贴画绘制出个体所有关系中原始图案。
而本案的来访把咨询师,同时投射成理想化的父亲和控制她的母亲:
来访者把好妈妈的部分投射给咨询师时,提出要以男女身份跟她约会,来访者从小丧父的经历让她渴望得到父爱,同时不想结束精神分析性治疗,不想离开咨询师。有可能咨询师也会成为她性幻想的对象。
当来访者把坏妈妈的部分投射给咨询师时,会威胁咨询师,如果不答应和她约会,就继续自残,这一点来访者与攻击她的妈妈认同,同时也在控制咨询师,当咨询师拒绝时,咨询师就成了那个嫌弃她的妈妈。
来访者不能整合现实和她的愿望是有边界的,她将自体的某个部分投射进入咨询师,并且以此控制咨询师扮演个体幻想中的角色。
来访者将自己不能消化的心理碎片,通过投射给咨询师并诱导咨询师产生相应情感反应,这时咨询师便背负了来访者的心理问题。
这时候,咨询师要通过在自己内部消化理解,并对这些投射进来的信息进行整合,再次将被修正过的心理内容及形象通过互动投射回去,来访者再次接受的将不再是碎片化的心理内容,而是被双方互动整合过的较为中和的内容。
我会提供探索她过去类似情感经历、与父母的互动方式等进行入手,带领来访一起整合。
咨询师可以试着这么说:
“很感谢你的喜爱,但我要遵守治疗设置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你说如果我不答应你会继续自残,在过去的情感经历中你是否类似经历呢?”
06
性防御——怕被抛弃的假设验证
这个模式通常是以性为媒介,同时伴随着情感隔离; 她可能正在使用“性”的机制,来防御她对依赖你这一强烈愿望的羞耻感; 或者她可能正在通过勾引咨询师,重复去做过往虐待过她的那些人曾经做过的事情,来验证自己的假设,这或许能降低她“被抛弃”的痛苦。
07
追溯来访的成长经历,探寻痛苦的源泉
来访者幼年缺失父爱,而母亲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以至于来访者的俄狄浦斯期没有办法很好的度过。 童年严重缺乏关爱,亲人的交往模式又令其痛苦不堪,这样的成长经历让她很难与人建立亲密关系,与异性尤甚。 在成人时期,工作的社交场合对她来说不过是生活所迫,加之后来又得了抑郁。 直到她遇到了现在的咨询师,这与她之前接触的任何人都不一样,是因为咨询师尊重、理解、关心自己,具有让人感觉舒服的能力。
“听起来你好像非常想留在这段治疗关系中,结束治疗或许让你感到不安和难过。 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你当下的想法和感受,这说明你依然很信任我。 也许你觉得我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对象,咨询关系也让你感到很放松,这让你想做些行动来挽留我们这段关系。 我相信这样的情感和想法对你来说都是有意义的,而这可能需要我们(或和其他咨询师)花一段时间继续进行讨论,从而帮助你更好地理解其中的意义。 可惜今天我们的咨询时间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再用几分钟安静地呆一会,平复一下情绪,等自己好受一些再离开,在下次咨询的时候我们可以继续讨论这个议题,这样可以吗?”
10
没有敌意的坚决,不带诱惑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