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早6点半”杯第二届中国精美诗文大奖赛董立伟作品

一个鸡蛋

董立伟（河南）

一九七六年腊月，我出生在豫南一个叫殷店的地方，这是一个沧桑古老的寨子，周围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寨子像用圆规画出的圆，一圈寨河在悠悠岁月里安静祥和地潺潺流淌，见证着祖祖辈辈的辛勤劳作，见证着生命的延续，见证着爱的传承。我们祖祖辈辈亲切称呼它“寨海子”，紧紧依偎它身边的是高高宽宽的土寨墙，就像男人伸出坚强有力的臂膀保护妻小。

我家在寨子东北角，紧靠着寨墙和寨海子。年小的我时常手脚并用，爬上寨墙，诗情画意的寨海子和生机盎然的田野尽收眼底，芦苇丛和竹林传来的鸟鸣是儿时最美的音乐。村子里，仅有的几户红砖青瓦房散落在泥坯房里，就像羊群里站着几头牛。一户户人家没有围墙，向寨子敞开，就像朴实的村民向邻居敞开胸怀。每户人家一座麦秸垛忠诚守护着低矮的灶屋，就像老人守护着延续自己生命的子孙。每个麦秸垛里都有一个窝，那是给母鸡下蛋做的温暖小窝。这些鸡蛋承载着一户人家的油盐费用。

七岁那年端午节，正值麦收季节。大人们磨镰霍霍，争分夺秒投身到一片金黄中去，我的任务是在家里看门。

“咯咯哒——”一只老母鸡趾高气扬，高抬着头，扭动滚圆的屁股，迈着方步，从邻居曹爷爷家的麦秸垛里出来了，时不时低头用喙啄食洒在地上的粮食。

我小心翼翼走到麦秸垛旁边，一个白皮晕着粉红色光泽的鸡蛋安静地睡在鸡窝里，像襁褓中刚满月俊美女婴的脸蛋，让我流连忘返。我蹲下身子，双手捧着鸡蛋。鸡蛋的温热在一双颤抖的小手里氤氲，就像娘把温热的馒头放在饥饿的孩子手里，令我心头荡漾。

一种占有欲在一个孩子心灵深处潜滋暗长！

我东瞅瞅，西瞅瞅，南看看，北望望，确定四周没人发现。一只手把鸡蛋紧紧摁在裤兜里，夹住腿，别扭地朝寨子中间走去，那里是供销社——全村唯一的小卖部。平常，我跟着爹娘拿鸡蛋来换盐煤油等日用品。我清楚地看见柜台里有瓜子和糖果。无论我怎样哀求，爹娘舍不得满足我的要求。我每次在爹娘的拉拽中离开，任凭口水往肚里咽。

今天，我的愿望即将变成现实。我踮着脚怯生生地说：“换瓜子。”发抖的手举过柜台，鸡蛋上浸满手上的汗渍，就像好久没洗、沾满泪痕的婴儿脸，脏兮兮的。一个鸡蛋换来一捧葵花瓜子。我捧着瓜子，每一步走得很稳，生怕掉下一个。瓜子的清香已把我迷得飘飘然。在供销社附近的碓窑子（全村人捣碎盐的地方）停下来。我把浸满汗的瓜子放在碓窑子里，左边裤兜里放一小把，右边裤兜里放一小把，手里攥着一小把。把一个瓜子郑重放在嘴里，认真噙着，贪恋地吮吸瓜子的咸香。

我站在高高的寨墙上，专注地嗑着瓜子。我把瓜子放在嘴里，吸进咸味，吐出来,剥开瓜子皮，香香地品尝瓜子仁，再把瓜子皮放在嘴里使劲咀嚼。田野里，大人们弯着腰，挥舞着镰刀，收割麦子，整个村庄弥漫在麦香中。碧蓝天空上几朵白云随风飘逸。一只领头雁带着“人”字形队伍，从东南方朝西北方飞去，留下漫天嘹亮的叫声，消失在遥远的天际。寨海子游鱼划过的流线和鸭鹅激起的水波交织在一起。一只蛤蟆蹲在孩子们光着脚丫踩过的水窑里，睁大眼睛对着我叫，似乎与我分享瓜子的美味。

“伟，你吃地啥啊？”

沉浸美味和风景的我竞没有觉察到娘站在我身后。我握住仅剩的几个瓜子，背着拳头，慌乱地说：“没，没，啥也没有吃！”

我的谎言瞒不住娘敏锐的目光，娘看着地上被我嚼得一团糟的瓜子皮，看着我，我看着娘。娘的头发蓬乱，沾满麦糠的脸上皱起眉头，手中的镰刀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似乎把我犯下的错误暴晒在天地之间。

“跟我回家！”娘语气里流出不容分辩的坚定。

娘回到家，先打开席底下的钱布兜子，数数，没少。娘伸手摸摸鸡蛋篓子，看看麦秸垛的鸡窝，鸡蛋也没少。娘是个过日子的人，每天几个鸡蛋进篓子，家里有几十块钱，她清清楚楚。

“老实说，哪来的瓜子？”娘咄咄逼人。

此时的我是真做了贼的孩子，不敢抬眼看娘。大拇脚趾头从娘做的布鞋里漏了出来，不停地扭动，我用缄默对抗着娘。

娘拿起一根棍，高高扬起，厉声说：“再不说，我就要打了！”

我只好放弃侥幸，一五一十交代了瓜子的由来。

娘从鸡蛋篓子里挑出个头最大的鸡蛋放在我手里，拧着我的耳朵带我到曹爷爷家认错。娘的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夹住我的耳朵，往日的温柔随天上的云朵渐行渐远。

曹爷爷老两口从地里回来做午饭了。我站在曹爷爷灶屋门口，不安的心像受到惊吓的小白兔砰砰乱跳；脑子像冬天飘飞的雪花，白茫茫一片。娘不停像曹爷爷老两口道歉，解释孩子小不懂事。曹爷爷安慰娘说：“小孩子，没事！你不说，我们也不知道鸡下了蛋。”

得到谅解还了鸡蛋后，娘如负重担，牵着我的手回家。娘的温柔像被乌云短暂遮住的太阳用温暖抚慰着我。

娘做饭，我烧火。娘一边和着面擀着面条一边教育我：“伟，记住，从小偷针，长大偷金，人穷志不能穷，做啥事不能丢老董家的人!”

娘的话在烟火笼罩的老屋里弥漫升腾，根植在儿子幼小的心田。

今天，我一名中师毕业生，一个农村走出来的教师，无依无靠，一步步走上城区学校的校长，感恩于娘把正直、诚实和善良深深根植在儿心中。

那个鸡蛋，娘给儿上了最生动的一课，指引儿迈出了坚实一步。

【作者简介】董立伟，男，汉族，1976年12月生，河南省汝南县人，中共党员，现任汝南县第四小学校长兼支部书记，汝南县天中教师笔会理事，汝南县首批首席教师，市政府授予“2019年度天中最美教师”，文学爱好者。

“早6点半”杯第二届中国精美诗文大奖赛征稿启事

为繁荣文学创作，扶持文学新人，天下文摘精选微信公众号决定与中国“早6点半”微信公众号联合举办“早6点半”杯第二届中国精美诗文大奖赛，现将大奖赛征稿相关事宜通知如下：

一、征稿对象：所有中国作家、诗人和文学爱好者。

二、征文题材：不限。

三、征稿要求：每位作者小说或散文限投2篇，每篇2000字以内。诗歌（含古体诗词）限投3首，每首不超过50行，或单首100行以内。散文诗限投3章，每章1000字以内。小说、散文、诗歌、散文诗须原创首发，投稿后一个月内没有推介可另投他处。

在报纸杂志发表过或未发表过的小说、散文、诗歌、散文诗等原创作品均可参赛，但不能在其他微信公众号等新媒体发表。来稿不得抄袭，一经发现，即给予曝光，列入黑名单。

四、投稿须知：来稿须在主题栏注明“精美诗文大赛”字样，附带100字以内作者简介、两张生活照片和详细通联。

五、参赛要求：凡参赛者必须关注天下文摘精选微信公众号，跟踪大赛进展情况。同时加编辑微信：zgz19650903，以便到时发放奖金。

有奖征文大赛参赛作品，所有赞赏金不返给作者，作为奖励基金奖给获奖作者，不足部分由组委会自筹资金解决。

六、征稿推送时间：即日起至2020年6月30日。

七、投稿邮箱：[e-mail]。

八、奖项设置及评奖标准：

特等奖1名，奖金900元。

   一等奖1名，奖金300元。

   二等奖3名，奖金各100元。

   三等奖6名，奖金各50元。

  在作品质量符合推送条件的前提下，依据阅读量、赞赏量开展评选。自作品推送之日起，一月内阅读量达到500后，每超过100记1分；赞赏量达到10笔（每笔5元以上有效）后，每超过1笔记2分。按得分多少评定获奖等级。（特等奖作者阅读量9000以上方可参与评选）。

声明：一切未尽事宜，本次征文大赛组委会享有最终解释权，不认同以上条款者勿扰。

凡优秀作品除在天下文摘精选微信公众号推介外，将择优推荐给国内正规报刊发表（发表数量不低于推送量的30%）。

   第二届中国精美诗文大奖赛组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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