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悲剧的红楼梦里竟有这样一个幸运儿

红楼梦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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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红楼,终生难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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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初    来源:红楼梦赏析(ID:hlm364)

王国维先生认为:“《红楼梦》一书,与一切喜剧相反,彻头彻尾之悲剧也。”的确如此,《红楼梦》是将美好的事物毁灭给读者看的一部巨作,书中的女子不乏至真至美、至情至性者,但她们几乎都没能逃脱悲剧的结局,只能在悲剧命运的牵引下一步步走向深渊。

可是书中却有这样的一个不起眼的女子,在那样一个女性普遍被摧残的封建社会里,抓住了机缘完成了自身命运的逆袭,获得了本不属于她的幸福生活,成为了《红楼梦》里少有的幸运儿,这就是原甄府的丫鬟,娇杏。

《红楼梦》里惯用谐音命名,娇杏实为侥幸,她的一生里充满了侥幸的冒险,最终实现了命运的逆袭。

说到娇杏的命运大逆袭,就不得不提到第一回里她与那个改变了她命运的男人(贾雨村)初遇时的场景。

这时候的贾雨村尚且是个穷酸的书生,“父母祖宗根基已尽,人口衰丧,只剩得他一身一口”,“每日卖字作文为生,故士隐常与他交接”。这天,贾雨村来到甄士隐书房,两人刚交谈了几句,外头忽报,来了位严老爷。于是甄士隐忙告罪,让贾雨村稍等,去前厅接待严老爷去了。这是一处凑巧之处,也是娇杏的第一次侥幸所在:严老爷的突然登门为贾雨村和娇杏的初见提供了难得的契机。

关于两人的初见,原文是这样写的:
这里雨村且翻弄书籍解闷。忽听得窗外有女子嗽声,雨村遂起身往窗外一看,原来是一个丫鬟,在那里撷花。生得仪容不俗,眉目清明,虽无十分姿色,却有动人之处。雨村不觉看得呆了。那甄家丫鬟撷了花,方欲走时,猛抬头见窗内有人,敝巾旧服,虽是贫窘,然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这丫鬟忙转身回避,心下乃想:“这人生的这样雄壮,却又这样褴褛,想他定是我家主人常说的什么贾雨村了,每有意帮助周济,只是没甚机会。我家并无这样贫穷亲友,想定是此人无疑了。怪道又说他必非久困之人。”如此想来,不免又回头两次。雨村见她回了头,便自谓这女子心中有意于他,便狂喜不尽,自谓此女子必是个巨眼英豪,风尘中之知己也。
我们可以看到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过程中,两人甚至都没有一句言语的交流,然而正是这次无意的照面种下了后来娇杏命运大翻身这一结果的因。
这一次的见面到处都充满了凑巧:一是娇杏恰巧的咳嗽声吸引了贾雨村的注意力,让他把注意力从书本转到窗外;二来娇杏恰巧的撷花之举留住了贾雨村的视线,让他看到自己的动人之处;三是娇杏恰巧的两次回头牵住了贾雨村的思绪,让他误以为自己心中有意于他,是个慧眼识英雄的英豪。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甚至巧的像一场人工安排好的戏。但是它不是,我们可以看到,在娇杏第一次见贾雨村时她并没有流露出对贾雨村的任何情意,这一次见面对于娇杏本人也是一场美丽的意外。这些凑巧可以说是娇杏的第二次侥幸所在。
书里关于娇杏的笔墨很少,这一段文字同时也是娇杏这一人物的第一次出场,让我们可以一窥娇杏其人。我们先看她的外貌,书里说她“生得仪容不俗,眉目清明,虽无十分姿色,却有动人之处”,这样的长相较之钗黛之流自然逊色不少,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已经算得上中等相貌了,有动人之处。至少娇杏不会因为自己的相貌引得贾雨村生厌,那样的话哪还有后面的故事。
接着我们再来看她对贾雨村的态度,作为主家并没有贫穷亲友的甄府的丫鬟,看见这样一个衣衫褴褛的贫穷书生,她并没有投之鄙夷的目光,而是心下想着他并非久困之人且另眼相看。这里的态度可以看出娇杏不同于其他丫鬟的有见识之处,这也成就了她后来不同于其他一般丫鬟的结局。
两人再次见面已经是甄府败落之后,甄士隐随跛足道人离去,贾雨村却摇身一变成了新到任的太爷。娇杏正在门前买线,恰逢贾雨村的官轿经过,这是娇杏的又一次侥幸之处,谁曾想竟然可以在时过境迁后再一次见到故人贾雨村。
但她只觉得“这官好面善,倒像在哪见过的”,自己并没放心上,贾雨村却认出了她并且差人去封府传话要了娇杏作二房,封肃喜的屁滚尿流,岂有不肯的,“乘夜只用一乘小轿便把娇杏送进去了”。
从丫鬟到夫人,已经是意想不到的奇缘。但是娇杏的侥幸远不止于此,嫁给贾雨村之后,娇杏只一年就生一子,可见有福;又半年,贾雨村正室夫人竟染病去世,娇杏又被扶作了正室夫人。从一个女婢跃升为官员的正室夫人,这又是何等的幸运!至此娇杏实现了自己的人生逆袭,脱离了奴婢身份成为主子。
曹雪芹为何在《红楼梦》这样一个整体悲剧里设计出这样一个侥幸逃脱悲剧的特例呢?我想有与香菱悲惨命运形成对比的原因在。娇杏之幸运在与甄英莲之悲惨的对比中,娇杏之幸运愈显幸运,香菱之悲剧也愈显悲剧。
我们知道,香菱,原是甄府里的小姐甄英莲,是娇杏的主子,本应有个好姻缘,但是后来却沦落为薛蟠之妾侍,受尽夏金桂和薛蟠的双重折磨;而反观娇杏,原是甄府里的奴婢,本来不过只能配个小厮,终身为奴为婢,后来却在机缘巧合之下一跃成为了主子。小姐和丫鬟身份地位的巨变,可见世事之多变,命运之无常。娇杏之逆袭,真可谓英雄不论出身。
“偶因一着错,便为人上人。”娇杏多次回望贾雨村本为无意之举,却也是这样的举动赢得了自己的逆袭人生。且不论未来如何,就可以看见的本子里,娇杏是那万艳同悲的《红楼梦》里少有的幸运儿。
命运给了她机遇,她抓住了,如果命运也给我们以机遇,我们是否也能利用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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