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星 中篇小说连载十二《夏木阴阴》| 主播邹坚 | 心香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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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红星作品,主编黄幼中

十二 烟外晓寒

2001年春节过后,大志要返校了,独自一人坐车对他而言依然是一个挑战。三叔告诉他,可以从漯沙市的东方大市场坐上到中州的车,有邻居说,从去漯沙市的路和高速公路的交叉处翻上高速公路,站在那里等开往中州的车更更方便。最后,刚好有同村人到中州打工,大志就跟着他一起来到中州。第二天早上,老大也赶到了学校,老大从湖南坐了一个晚上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才到达中州,由于是无座票,一路上很辛苦,所以到达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补一觉。到了晚上,其他室友也都陆续赶到了。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二月,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更是梦想放飞的季节,花轻似梦,雨细如愁。这是大志上大学的第一个春天。
大志清楚地知道,他没有资格去伤春悲秋,更没有资格去花前月下。他认为他需要的是一颗平静的心,一颗真诚而追求上进的心,一颗豁达的心,一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他想在“去留无意,望天外云卷云舒;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这种心态的基础上,展开自己的一切活动。奋斗,他想要的只是奋斗——真正的奋斗,不是做给别人看样子的奋斗,哪怕失败了,也问心无愧。新的学期,他要以平静的心态去勇敢地迎接新的挑战。
大志觉得,他不应该去关心阿富汗塔利班政权何时摧毁了巴米扬大佛?前南斯拉夫总统米洛舍维奇是否已经向特种部队投降?尼泊尔国王比兰德拉怎么去世了?以及,班里的谁和谁确立了恋爱关系,这些对他而言都太奢侈了,既不能帮助解决温饱问题,也不能帮助他完成学业。他的主要任务应该是学习,是顺利完成大学的学业。
哪怕同寝室的书桓把社团工作做得风声水起,同时担任两个协会的负责人,而且已经开始了一段纠结的情感,哪怕2班的蒋波和周光达已经开始做家教中介和旅游中介赚了不少的钱,大志都觉得,那和自己无关。
上午或下午上完课,晚上吃完饭的时间,他都会找一间没人的教室,一个人静静地看书,或者去图书馆翻看自己喜爱的杂志。在这样的时刻,他有大把的空闲时间,他开始感受寂寞,开始观察大学里形形色色的大学生。有经济拮据的,衣衫破旧,形单影只,谨言慎行;有家庭富裕的,衣着华丽,三五成群,高谈阔论;有平民百姓,上令下行,受人指挥;有学生干部,风华正茂,指点江山;有善运动者,身影矫健,激情万千,挥汗如雨;有爱感伤者,听风观雨,春秋情柔,静若处子;有经不起寂寞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有喜爱辩论的,唇枪舌剑,纵横捭阖。
大一下学期,大志顺利完成了微积分、微观经济学、管理信息系统、统计学、会计学、市场营销、经济法、人力资源管理、运筹学、office97等课程的学习。他又获得了二等奖学金。此时,大志的心情是平静的,他不觉得又得了二等奖学金有多么遗憾,虽然,如果再稍加努力的话,完全可以拿到一等奖学金。他是把剩余的这部分精力花费在了锻炼身体、阅读文学名著、参加社团活动等上面了,而不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课程学习上去争取一等奖学金。
值得一提的是,在坚持中,他可以拉十六个单杠,拿到满分了。这,让大志感受到了坚持的力量。
大一暑假,大志回了一趟家。爷爷奶奶很高兴,奶奶又做了大志喜欢喝的面筋汤。大志跟爷爷聊起学校的事,爷爷说:要好好锻炼身体,身体最重要,不要把自己弄得压力太大。大志都一一记在心里。
不过令大志感到意外的是,他见到了同村的胜杰哥哥。说起胜杰哥,也是命运坎坷。比大志年长十五岁的胜杰上学时成绩一直很好,高三时和几个同学一起学做生意,结果第一年高考名落孙山。第二年考上了,结果被村支书的儿子顶替了。第三年高考时恰逢父亲病重又没有考好。接下来弟弟妹妹都长大了要结婚,胜杰哥迫于家里的条件,没有再考,就外出打工。没想到两年以后,坚持不懈的胜杰哥又在甘肃参加高考考上了当地的一个大专。目前户口也转到了甘肃。
不过在村里有些人看来,胜杰是失败的。他没能够光宗耀祖,也没有帮扶拉拔家里人,亲戚朋友没有能沾上他的任何一点光。所以村里人看胜杰哥的目光是复杂的,有怜悯有同情有认可但还有嘲笑……
但是大志觉得胜杰哥是一个值得钦佩的人,不管怎样,他通过自己的努力跳出了农门,他是敢于挑战命运的人,和面朝黄土背朝天祖祖辈辈在田里忙碌的同村人相比,他活出了不同的人生。虽然他没有考上村人仅知道的清华北大等名牌大学,但大志深知读书并不像村人理解的那么容易,他完全可以理解胜杰哥的孤独和无奈。
胜杰哥对大志说,不要在意村里人怎么看你,不要像他那样背负太多的压力,人生说到底是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努力了就好。大志有点不太明白胜杰哥说话的含义,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声:“嗯”。
大志没有胜杰哥的坎坷经历,他读书从来没有留级复读过,一切顺风顺水,虽然大学只考上了二本,但也是第一年就考上了。他当然不能理解复读了好多年又在外地工作的胜杰哥内心的辛酸。他能够安慰胜杰哥的也只是认真的倾听和对他讲述的认同。哎,农村的孩子啊!
晚上,大志在村头散步时碰到了芝林爷爷。芝林爷爷是个老光棍,听说年轻时候也喜欢过一个姑娘,但是姑娘被父亲逼迫嫁给到了一个地主家,从此芝林爷爷心灰意冷,不问情事。芝林爷爷为人和善,尤其喜欢跟小孩子玩,常常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糖果点心等拿来给小孩子们吃,大志小时候没少吃芝林爷爷的糖果。大志考上大学,芝林爷爷比谁都高兴,见人就说大志是个有出息的娃。
芝林爷爷看到大志非常高兴,他们一边聊天,一边沿着村头的大路向东走去。芝林爷爷问大志在城里生活习惯不?大学的学习紧张不?学校里饭菜贵不贵?大志都一一做了回答。大志说:“芝林爷爷,到中州去上学有很多事情搞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有时候很困惑。”
芝林爷爷沉默了一下,抽了口烟,严肃地说:“大志啊,你现在走的路,我和你爷爷没有走过,你爸爸他也没有走过,我们村里人都没有走过,我呢,最大也只做过生产队长,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只能告诉你,在外面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跟着好人学,别人怎么做你怎么做就行了。”
大志也沉默了。是啊,芝林爷爷怎么能回答自己的疑问呢。但是芝林爷爷说的非常正确,违法乱纪的事绝对不能做,要多看别人怎么做,好好向别人学习。
大志跟芝林爷爷聊到很晚。或远或近几个村庄的灯光都渐渐熄灭了,蟋蟀努力的叫声在空旷的田野里显得响亮而亢奋,天空像一口大锅反扣着。大志满足地呼吸着周围微凉的空气,这里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他曾经在这里玩耍嬉戏不知饭时已至,他曾经在这里奔跑跳跃未觉大汗淋漓,他在这里看着大人们割麦子、收玉米、耕种、施肥,曾经,他以为这里就是整个世界。现在他长大了,他要到外面去面对更宽广丰富的世界,他要去经历同村人都没有经历过的更复杂纷繁的社会,但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这脚下的土地滋养了他,他觉得他的根永远在这里。
夜更深了,芝林爷爷说 :“时候不早了,我们们回去吧。”大志说:“好。”爷孙二人肩并肩往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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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张红星 男,河南上蔡人,目前在国企就职,文学爱好者。喜欢读书——在明媚的春光里、在寂静的深夜里。

荐     稿:佑    子

排     版:卢宝贞

主 播 简 介

邹  坚     男,《心香文艺》主播,朗诵艺术爱好者,微电台朗诵艺术团成员,天津市老年大学朗诵研究会会员,中国电视艺术家学会会员。主任记者。从事电视新闻工作三十多年。河北廊坊师范学院客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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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文章:中篇小说连载十二《夏木阴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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