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大事，可是一遇上八卦…… | 宇帆·早茶夜读第115夜 / 开普饭

第115夜 | 《繁花》

都是大事，可是一遇上八卦……

文｜宇帆

本周主题

「小说上海」

宇帆金句

吃饭上厕所

都是人生大事

可是一遇上八卦事件

统统都得让步

大家好！欢迎收听早茶夜读，我是张宇帆。

昨天白水说，上海有一种需要并且值得反复被书写的气质。谁说不是呢？翻一下中国的城市小说，上海怕不是占了半壁江山。

茅盾文学奖评委王春林说过，说到上海叙事，自白话小说盛行以来，一直到金宇澄的《繁花》横空出世，大约有四位作家是绝对绕不过去的。按照时间顺序排序，他们分别是韩邦庆、张爱玲、王安忆、金宇澄。

前两个人不用多说，而王安忆近期又出了新书《考工记》，写了一位上海洋场小开逐渐蜕变成普通劳动者的过程。关于这本书，大家可以继续期待接下来几天推送，或许会有惊喜哟。今天咱们先聊聊另外一位，金宇澄。

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北方方言区的人来说，上海话就是一门外语，从没想到有人能写沪语小说。粗略一翻，诶？还真能看懂！

能看懂，这才是让我奇怪的地方。因为我不懂上海话，那我能看懂只能是作者有意为之，《繁花》的语言必定是经过作者加工后的语言，他创造了一种源于上海的语言，不仅上海人能看懂，外地人也能看懂，用上海话可以读，普通话还是可以读。

而这样的语言正好给了《繁花》一种新的腔调，让我摆脱那种身处陌生语言环境的格格不入的不适感，踮着脚悄悄走进各种声音气味相杂的弄堂，观察各种各样的面孔，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聊老上海“事体”。

他们一个个吵吵闹闹，不谈解放，不谈文革，忙着到处参加饭局，谈生意，八卦，做爱……

这也是这部小说给我的另一大感受，场景感，立体感。你看作者描写那个卖鱼女人的男人去捉奸的时候弄堂里的场景：

这一记吵闹，还了得，前后弄堂，居民哗啦啦啦啦，通通跑出来看白戏，米也不淘，菜不烧，碗筷不摆，坐马桶的，也跳起来就朝外面奔，这种事体，千年难得。

吃饭上厕所，都是人生大事。可是一遇上八卦事件，统统都得让步。大人物会为了这样的八卦这么积极么？不会。所以作者笔下写的都是小人物，一个个小人物的生活琐碎，展现的是一种细节的真实。

《繁花》中手绘的上海地图

这种细节的真实让我看到上海的生活画面，不是只有刻板表层印象中的旗袍、百乐门、外滩，那些每日做饭时燎起的炊烟，每人限购的电影票，组团一起去春游，静安寺菜场的大闸蟹……我看到上海人怎么吃饭睡觉，又是怎么吵架骂人。

可是作者描写了市井百态，可是好像从不直接描写人物的心理活动，用文中的话来讲，就是“不响”。作者笔下的人物好像都喜欢不响，就是不说话，沉默。可是沉默就代表默认么？不。不耐烦时他们会不响，否认的时候他们也会不响，装糊涂也会不响，总的来说，但凡涉及内心世界，不响都可以代替。他们似乎可以用不响来面对世界，面对现实，没有波澜壮阔，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繁花》写了三十多万字的日常生活、日常情节，作者就像个摄像师，如实地拍下了六十年代到九十年代这么长时间段内的生活，前前后后牵扯出一百多个人物，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在这个镜头下，上演了无数的故事。

看到最后，好像只能叹一声：人生呐，就是这样。似乎有些不满足，可是好像又觉得可以了，因为生活，本来就是这么琐碎，拼拼凑凑，就是那个大时代下的人的历史。可是时间终究是残酷的，几十年过去，人已饱经风霜，上海更是沧桑变幻。

暑假碰巧在上海待了二十多天，大街小巷各处走走，淮海路、长乐邨、陕西南路、瑞金路、国泰影院、锦江饭店、凡尔登花园、复兴路……再读《繁花》，仿佛是一种恰逢其时的回赠，加重了我对上海的记忆。而在上海的足迹，也让《繁花》的一切在我眼前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可触碰……

上海消失的旧街道和设施示意图

这或许也是上海的一种魅力，说不清道不明，可能只有到那里去慢慢感受吧。

本期编辑：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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