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伏园：短短数日看出故乡诸多弊病 | 绿茶·早茶夜读250 / 开普饭

250丨伏园游记

新书来撩

作者: 孙伏园
出版社: 金城出版社
2018-11-1

孙伏园旅行记

文/ 绿茶

大家好，欢迎收听早茶夜读，我是绿茶。

上次聊到孙伏园出差，鲁迅趁机把《阿Q正传》结束一事，（见孙伏园出趟差，把阿Q出死了）有出版社朋友看到这篇，给我寄来她们新出的《伏园游记》。刚好我也一直在琢磨，孙伏园那趟差到底去了哪儿？没准能从中发现一些蜘丝马迹。

孙伏园一辈子基本上都在编副刊，所以，他是民国文人中少有的以编扬名的人，写作并不是他的特长，也谈不上有传世的作品，所写以游记为主，这本《伏园游记》算是他代表作之一了。最早1926年10月由北新书局出版，封面系蔡元培题签，封面肖像出自他弟弟孙福熙之手。

后排左一是弟弟孙福熙，右一是哥哥孙伏园

这本书收录了他四篇游记，第一篇《南行杂记》一九二零年刊登于《晨报》，当时还没有独立的副刊，此时孙伏园还没从北大毕业，但已经在《晨报》做记者。第二篇《从北京到北京》和第三篇《长安道上》，是他在编《晨报副镌》时编发的，最后一篇《朝山记琐》于一九二五发表于他主编的《京报副刊》上。

鲁迅在《晨报副镌》连载《阿Q正传》的时间是：1921年12月4日－1922年2月12日。所以，1922年2月12日这天之前，孙伏园就出差了，等他回来，阿Q已经被枪毙一个多月了，可见，孙胖子回京已经是1922年3月或4月了。按照这个时间推算，第二篇《从北京到北京》时间稍稍吻合一点。但这篇游记还有一个副标题叫“两星期旅行中的小杂感”，而且，文章最后注明写于一九二二年七月。如此看来，我基本也否了孙胖子出差和这几次旅行有关。

那我们就来看看这位民国副刊名编去哪些地方玩了吧？

《南行杂记》写于一九二零年九月，当时孙伏园还在北大读书，因为母亲病重回绍兴，这篇《南行杂记》记录他此次南行的一些感想。

那时候北京、绍兴两地走，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孙伏园一九二零年七月十三日下午从北京动身，八月一日还在安徽境内，大水把路、水稻等等都淹了。半个月多才回到绍兴。八月十六日从绍兴动身，九月六日才终于到了北京。其中，在南京浦镇被大水滞留了十三天。

1910年绍兴运河

和鲁迅、周作人笔下的故乡绍兴不同，孙伏园笔下的绍兴几乎没有好话，他在《故乡给我的印象》一节中，给故乡算了一笔总账，大致罗列了“故乡七宗罪”，我理解为刚刚离开故乡的大学生，看到的尽是“回不去的故乡”。

我到故乡以后，看见老岳庙之焕然一新，而学校之愈形腐败，不禁起这一种感想，以为前途一毫也没有希望。他们还把将来的眼光不放在看得见的活泼泼的儿童身上，却放在不可捉摸的死后的自己身上呢。

虽然只是回故乡看重病的母亲，短短数日却看出故乡诸多的弊病，类似的感想在《故乡给我的印象》一节中比比皆是，——

真是沧海里的一束，其余为我所没有遇见，或遇见而此刻一时想不起来的，还不知有多少呢。仿佛记起从前在什么书上见过，到蜜蜂窝里取蜜，采取的人须得小心谨慎，使蜜蜂们觉得与没有人一样，否则便要被他们放毒刺，或者我无形中受了影响。但是，我敢深信，我不想采蜜得人一样，他们是越采得多越快活，我是越采得多越心伤。

第二篇《从北京到北京》是赴济南中华教育改进社年会并游泰山曲阜两周的纪行。这篇纪行里，孙胖子重点描绘了给他印象深刻的几位同行者，陈颂平、田中玉（山东督军兼省长）、王伯秋（孙中山女婿）、张士一（教育家）等。

以上诸位先生的印象，在散会后还是萦绕在我的脑际，其余大大小小的人物举止言行，我细捡起来，留着的影子或是轻描淡写的，或是糊里糊涂的，都没有拿出来晒在白金纸上留作纪念的价值了。

但还有一件趣事孙伏园特意记录了一下：

同学柳忠介君想逛山东的窑子了，我这个精神恍惚的人于是又发生了问题。山东人刚刚欢迎我们过的，难道我们就要嫖他们吗？山东妓女对于我们的关系怎样？嫖山东妓女算不算是嫖山东人？山东妓女是山东的女人，这个说法大概是不错的。嫖山东妓女就是侮辱山东女人之一部分，大概也是不错的。山东人这样周到的欢迎我们，我们就侮辱他们女人的一部分吗？再说，嫖妓一面固然是侮辱他人，一面同时也侮辱自己，我们为什么要做侮辱他人同时侮辱自己的事呢？经这一番的谬论而柳君嫖妓之念也冷下去了。

第三篇《长安道上》是一九二四年七月孙伏园写给周作人的信，讲述他和鲁迅一行到西安讲学的事情。应国立西北大学和陕西教育厅邀请，鲁迅一行十余人赴西安讲学，孙伏园随同前往，当时鲁迅任教育部佥事。他们一行七月七日从北京出发，十四日抵达西安。关于鲁迅在西安，有很多文章做了记录和考证，甚至有人专门写了一本书《鲁迅在西安》，几乎把他们一行的足迹摸了个遍。孙伏园这篇游记深度刻画了一九二四年间陕西风貌，这是孙胖子写的最像游记的游记，前面几篇，虽为游记，实则更像杂文或时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