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历程

原创王蓄之 天下无疾 今天

中医说的肾，在实体上，和西医说的肾没有什么区别，是一样的。现在我们说，肾脏是主持水液代谢的器官，那在古人看来呢？肾脏的位置最靠下，和我们的泌尿系统离得非常近。所以，我们不需要太努力，也能想到肾和小便之间，有联系。再说个生活中的例子。假如我们点菜的时候，要一个爆炒腰花儿，你会发现，如果这个师傅手艺差点儿，那个腰花儿里边儿的味儿就有点不太好，对吧？好像有一股小便的气味。这些特点，都会很容易让我们想到，肾脏主持的是水液代谢。那么，这个水液代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过程呢？

前面讲肺脏的时候，咱们把水液代谢的过程，简要的梳理过一遍。还记得吗？咱们把肺脏，比作是一个水塔。不过，那时讲的重点，是要理解肺脏在水液代谢过程中的作用。今天讲肾，就有必要把整个水液代谢的过程，更详细的讲一讲了。《内经》里面有一段描述，专门讲过这个过程，说：“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全是文言文，咱们来串解一下。喝下去的水，进到胃以后，脾气就开始工作了。咱们上次讲，脾主运化，其中化的作用，就体现在这。它会通过一个叫做“气化”的过程，把水从可以流动的液体，变成像雾一样可以飘浮的气的状态。这个过程，就像我们在家里架起锅烧水一样。

为什么一定先要有气化这个过程呀？我们需要喝水，是因为身体需要有水来滋润，濡养。但是我们喝进来的水，是不能直接被吸收，去濡养身体的。只有经过气化，水从液态变成像雾一样的气态，才能对人体有用。所以，这个气化的过程，就相当于水接受了人体的招安，从此以后，都听从人体的调遣。而这些像雾一样飘浮的水气，也就是所谓的水之精气。接下来，这些精气，会继续向上蒸腾，一直送到肺脏。而这个蒸腾的作用，或者说，把水精向上运送的过程，是谁来完成的呢？还是脾气。上面把水液气化，靠的是脾化的作用；这里的蒸腾，就是脾运的作用了。

我们再看一下，水精从脾胃向上蒸腾的过程。肺脏和脾胃相对，肺在上面，脾胃在下面。脾胃，负责承载，让所有的饮食物都聚集在这里，就像大地一样，厚德载物。而肺脏呢，你看那个圆圆的，像大盖子一样的形状，像不像古人眼里的天空？这样的话，水从脾胃上升到肺，就很像地上的水变成水蒸气，再升到天上变成云，也就是所谓的“地气上为云”。

当然，只是变成云还不够。我们前面讲，水的作用，是要来滋养濡润的。光是云，怎么滋养呀？云得变成雨，再落下来，落到草木的枝叶上，弥漫在整个空气里，这才能濡润嘛。也就是说，在“地气上为云”之后，只有“天气降为雨”了，水液濡润的作用，才算基本实现。那么，这个下雨的过程，是谁负责的呢？当然是肺脏嘛。肺脏居高临下，在一呼一吸之间，就把水精布散到周身的各个脏腑组织器官去了。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用过之后的水里面，掺杂了许多的废物，甚至是有毒有害的东西。生活中，我们会把他们集中到一个污水处理中心，处理之后，把他们排放掉。那么，我们身上有没有这样一个污水处理中心呢？对了，就是膀胱嘛。水液代谢之后的废水，都会集中到膀胱，最后通过小便排出去。问题来了，这水从喝下去，到最后排出来，整个过程中，好像没看见肾有什么作用呀？

对了，真正的大领导，一般都不会负责那些具体工作的。像上面提到的脾、肺，包括膀胱，都是具体干活的人。那肾脏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呢？实际上，这几件事，从化水到蒸腾，从布散到排出，全都离不开肾。 什么意思？

记不记得，咱们说气化的时候，说这个过程像什么？像架锅烧水对不对？还有下面，水精从脾胃向上升到肺的过程叫什么？叫蒸腾。这两个过程，都是由脾气来完成的，因为脾主运化嘛。但是你想过没有，不管是烧水，还是蒸腾，都离不开一个关键的因素，就是你得有火呀。脾脏的确是负责运和化，但是别忘了，脾脏本身就像大地一样，从阴阳的角度看，它可是一个非常“阴”的东西。那么，是谁让这片阴气很盛的土地上，有了火，能去运化的呢？是肾。

假如我们的身体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大家都有各自的分工：心脏是核心和首脑，脾脏负责后勤，为大家提供饮食；那么，肾脏的基本职能就是，保护火种。脾脏每次做饭，当然需要自己去找柴草来烧。但是要点火，就得经常跑到肾脏去取。有人说，这脾脏自己也可以生火，自己留个火种不行吗？干嘛非得去肾脏那取呀？这是一个好问题。

脾脏的火，和肾脏的火，是有区别的。如果说脾脏的火，是用柴草烧起来的火，那么肾脏的火，就像是把油给点着了。柴草的火，我们用水就可以浇灭；如果是油着了，浇水不但不能灭火，反而会让火势更猛。我们在临床上，就会遇到两种不同的火。有一种，用清热药，像黄连、大黄之类，就可以清泻掉；但另外一种火，用清热药的话，火不但不会减轻，反而会更严重。原因就是这里说的，前面一种，主要是从脾胃来的；而后面一种，是从肾脏着起来的火。这种火，用水是灭不掉的。那身体选择这样的火做火种，会不会觉得安全很多？

说回来，脾的运化离不开火，而肾提供了最重要的火种。有了这个火，水液代谢的过程才能正常开始。那接下来，水到了肺脏和膀胱，和肾脏还有什么关系呢？简单的说，肾脏对这两个脏腑的作用，也都和肾脏里的这颗火种子有关。前面讲肺脏的时候，是用一个水塔的比喻，来说明水液代谢过程的，还记得吗？那里面说到肺脏出故障时，会遇到的一种情况。就是受凉以后，肺脏的阳气受损了，小便会变得像清水一样，而且量很多。这就相当于上面说的，肺脏的火灭了，怎么办？当然还是要肾脏这边来提供火种，点燃肺脏，让他持续工作下去。膀胱排水的过程，也有些类似，我们等下一节，讲六腑的时候，再详细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