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四大道场 | 第三篇钓鱼城068
之六十八：金牛道
王坚看了看身后说：“人少有人少的好处，看来我们还可以加快行程，在约期之前赶到钓鱼城。”
鲜于刘光对冷谦说：“面前的悬崖上，你能找到缝隙和斜坡，带着我们过去吧。”
“当然能，”冷谦滔滔不绝说起来，“我自幼在纯阳宫跟师父采药，后来师父腿脚不方便了，就是我一个人。师父不在身边，我自由自在，师父不让去的危险地方，我都去过……”
冷谦说到了这里，突然不说了，沉默起来，带着三人走到悬崖的缓坡上。他看了石壁一会子，然后一言不发，手脚并用地攀爬起来。
王坚跟着冷谦接着爬上，鲜于刘光挽着刘三娘在最后。
四人很快就爬到了悬崖中段，这里的悬崖不比晋阳城南的绝壁陡峭，因此冷谦爬得飞快，后面的三个人也游刃有余。
眼看不到一个时辰，就能翻越这座山。
鲜于刘光和刘三娘相处已久，攀越悬崖的时候，相互配合已经十分默契。
刘三娘看着上方已经爬远的冷谦说：“你的这个徒弟，本来一张嘴唠里唠叨，怎么从风陵渡开始，就丢了魂似的，不跟我抬杠，也不追着你絮叨了。”
鲜于刘光说：“应该是想他纯阳宫的师父了吧，毕竟他们师徒相依为命，现在分别久了，思念故人也是有的。”
“我看不是，”刘三娘抿着嘴巴，神秘地笑了笑。
“那你说说到底是为什么？”鲜于刘光不知道刘三娘心里到底装了多少算计。
刘三娘说：“我看令高徒是惦记上客栈里的女子了。”
鲜于刘光忍不住笑了一声：“冷谦才多大一点，比我们还小上几岁呢？”
“这世上十二三岁成亲的还少吗？”刘三娘说，“我邻家的一个小孩，他父母给他娶妻的时候，就才十四岁，新娘子也跟他同岁。”
“冷谦在山里长大，”鲜于刘光说，“天真烂漫得很，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会有这个心思。还有，吕文德大人派遣来的那个美貌女子，脾气古怪，嚣张跋扈，冷谦应该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
刘三娘忍不住笑了一声：“我们的鲜于先生眼睛就盯着那位美貌女子，哪里还看得到旁人。”
“你倒是把我说糊涂了。”
“你倒是想想，冷谦身上的那点细碎银两，是他的全部身家，”刘三娘说，“他可吝啬得很，一路上说要用这银两重修纯阳宫，舍不得拿来买马。可是偏偏在客栈里大方得很，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销账。”
“原来是美貌女子的妹妹，”鲜于刘光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他从客栈出来，闷闷不乐，原来是在惦记那位小姑娘的安危。我说他为何一言不发，还颇有点舍不得过河的意思。”
“他在愤恨我们没有帮美貌女子去寻小姑娘。”刘三娘说，“你这个小徒弟，年少老成，十三四岁就开始在谋算自己的终身大事。”
鲜于刘光说：“听大哥说了，那个矮子是抗蒙的义士，是个好人。这事，也不用多心，只是我想着那位少奶奶，心里一直放不下。”
“我就知道你惦记着那位少奶奶。”刘三娘用手锤鲜于刘光的胳膊。
鲜于刘光正准备用手臂伸住上方的一块石头，猝不及防，手臂歪了，两人失去了重心，几乎悬在空中。
好在鲜于刘光身高臂长，另一只胳膊伸出，勾住了石块。
两人惊魂未定，鲜于刘光正色说：“三娘，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何苦要自寻烦恼，纠缠不清。”
刘三娘听了，嘴角紧闭，眼色露出笑意。
两人无话，隔了片刻后，刘三娘说：“不亲耳听见你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三心二意。”
鲜于刘光笑了笑，转脸看着刘三娘白皙面孔，嘴唇淡红。刘三娘的头发被山风吹拂到自己的脸上，酥麻难当，顿时心猿意马，忍不住就要亲上去。
刘三娘斥道：“你、你干甚么？”
鲜于刘光转头，四肢并用，开始不断地攀爬。
刘三娘附在鲜于刘光的背后，轻声说：“等钓鱼城之困解，你我成亲……还、还……”声音到了最后，细不可闻。
鲜于刘光没有想到，两人互表心意，竟然是在这样一个凶险的悬崖之上，也不知道自己的脸颊已经赤红得跟关公一般。
两人已经心无芥蒂，鲜于刘光边爬边说：“我说的那位少奶奶，已经跟我们有了龃龉，她肯定是吕文德大人麾下的重要人物。吕大人统领襄阳和重庆两地抗蒙，大哥在钓鱼城也得受吕大人指挥调度，不知道会不会让吕大人对大哥有了偏见。”
“钓鱼城与襄阳互为唇齿，”刘三娘说，“你倒是多虑了，吕文德既然身居高位，是朝廷倚重的大将军，当然不会为这种小事为难王大哥。”
鲜于刘光一想也是，也就不再忧心此事。
四人很快就攀爬过了这段险路，随后路途虽然艰险，但毕竟有山道可行。想到身后蒙古大军还在京兆集结，修建栈道也需要耗费时日，四人也就不再没命地狂奔，到了夜间子时，就休息；天亮日出，就出发。
只是一路上冷谦仍旧寡言少语，刘三娘知道冷谦的心思，不断逗弄冷谦，冷谦也不搭话。
到了第三日，已经过了汉中腹地，金牛道走到了最后的一段。
刘三娘见冷谦一直闷闷不乐，又挑起话来，故意不理冷谦，与王坚说话：“王将军，风陵渡客栈里的那个矮子，你们认识？”
“听说过这号人物，”王坚说，“在北方义军里，是有个身材矮小的英雄，与蒙古交战的时候，十分英勇，和义军一起烧了两处蒙古后勤军队的粮草。他身材矮小，但是长着一个大脑袋，蒙古士兵私下都称呼他为大头鬼，也不知道真的是因为他头大，还是蒙古士兵看见他就头大。我看这个矮子就是那一位英雄。”
“这么说来，他对客栈里的那个小姑娘毫无恶意？”刘三娘说了，偷眼看向冷谦。
冷谦纯阳宫修炼，耳朵灵敏，不需要凑近了听她说话。可是刘三娘看见冷谦的耳廓耸动，果然是集中心思在听自己与王坚交谈。
王坚又说：“大头鬼是个骄傲的人物，故意让那个少奶奶焦急也是有的，只是我们急着赶路，我没工夫带着少奶奶去找大头鬼。万兽山庄的义军，一定会把小姑娘送还给吕大人，这不用忧心。”
“这个吕大人跟两姊妹关系匪浅，我看那个姑娘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不知道会许配给襄阳城内哪个少年英雄。”
刘三娘故意把话题往这上面引，看见冷谦耳廓耸动得急切，果然是心中焦急。
王坚哈哈大笑：“三娘你倒是很会替他人想一些不相干的事情。”
“既然吕大人统领襄阳和重庆，那么钓鱼城也是归他指挥？”
“不错，我到钓鱼城赴任，”王坚说，“就是吕大人在朝中进言举荐。”
“如果襄阳城没有合适那个小姑娘的郎君，”刘三娘说，“钓鱼城有没有年龄相仿，身世相配的少年呢？”
“我有个弟弟，早已娶妻；张将军没有子嗣；冉大将军有个女儿；冉二将军的小儿子没有婚配，去年跟我在泾州与蒙古军队交战，不幸战死。襄阳城那么大，怎么就没有合适的人选……嗐，说这些做什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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