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脚印
我看过很多脚印:乜乜斜斜的脚印,急忙凌乱的脚印,大步流星的脚印……我认为,很多时候,脚印是人生的一个写照。我小时候爱在泥地沙砾上踩踏,一步步向前走着,赤裸的小脚丫蹦蹦跳跳地一步步拓印在泥沙上,不经意的一回头,一路上歪歪斜斜,脚印时浅时深,毫无秩序,这是稚子的脚印,像一阵浪花,被礁石分解得支离破碎。往后,当我再回忆起那一串凌乱的脚印时,童年自由无拘是再正常不过了。而现在,我们却时时忽略了这一点,企图让孩子的脚印整齐划一。
刘亮程先生说:“脚印是人身上落下的叶子,它离开人体独自在时间里飘零。”童年的脚印已经留在了童年,在过去的时间里独自流浪,而人的一生无法回头拾掇那些过去的印记。
一个人的一辈子就像在一路拓印着脚印,这是岁月的痕迹,记载了人一生的轨迹。前路就像白茫茫的沙滩,一尘不染,无边无际,人的成功、失败,甚至是一句话、一个动作,人世间所有的一切沧桑都随着人的行走,被脚印滴水不漏地记录下来,就像一个刚正不阿的史官。后来,我蹲下来看着自己一路走过的脚印。迷惘地在来路前踌躇,回望着,希望能小心翼翼地逆着脚印回到过去修正自己的不堪,可当我往回踏出一步时,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与过去的脚印重合,沙子上总会呈现出或多或少的偏差。我明白了,原来人终究是无法回到过去,一切已成定局。
脚印是人身上落下的叶子,它离开人体独自在时间里飘零。世间万物何不是如此?埃及的金字塔是岁月的脚印,中国的万里长城是岁月的脚印,基督的十字架也是岁月的脚印……它们是人类历史兴衰的见证,在恒古的历史长河中静静地看着潮起潮落,看着历史的天空日升日落,看着人类的生老病死,人的短短数十载春秋在它们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历史的前世今生自有属于它自己的脚印去记载,但很多时候、很多情况我们却无从得知,它不会轻易地向我们透露信息,这需要我们自己去慢慢地发掘,沿着历史和时代的脚印一步步地走下去。
时间在流逝,脚印有一天也会烟消云散,我不追求永恒,此时此刻,我不过是想在这个变化莫测的时代里,让这一串脚印走得更加坚定,在尘世多停留一些时间,此已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