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作家 || 党琳：大怪给父过三年（小说）
大怪给父过三年
文/党琳
烟雾笼罩的屋子里，大怪和村上有名的执事头坐在酒桌上，酒过三巡之后，大怪的脸像猪尿泡一样的红了，他狠劲地吸着纸烟，浓烈的烟雾从嘴里面喷了出来。
执事头光华瞅着大怪说：“大怪，你大的三年看咋过呢？”大怪从贴身的口袋了掏出了两沓子红票子。“啪”的一声摔在了桌沿上。“叔吔，你看着办，大怪又呡了一口酒，你办事我放心喀！”
光华随即安排人准备过事的准备，安印你去明天在菜市场买菜，猪肉50斤，牛肉25斤，鸡块，带鱼，黄瓜，木耳，黄花菜，葱，辣子，白菜，莲菜，豆角，白糖……对了，纸烟再买上40条，30扎啤酒，白酒两箱；正安你去预定八挂五乐人，要请隔壁村的，价格要合适；中正你去街上买灵堂纸扎，再买上各样的献果；平仁你去给咱预定服务队，还要请上账房先生记账，书写对联……
大怪听完光华的这些安排后，心里顿时感到泼烦，他再也无心喝酒了，端坐在凳子上发呆。
大怪弟兄两个，二怪已经分家单另过了。大在世的时候和二怪在一起生活，每月弟兄两个人各给老人做一月饭。冬季时分，北风肆虐，天空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大怪他大秉哲老汉从二怪家来到了大怪家，大怪一家子还没有开门。秉哲老汉拄着一个粗劣的手杖，大声的在门口吼着：“大怪，啊大怪！”大怪眯着眼睛，嘴里咒骂着：“哪个狗日的早上喊叫呢？”。秉哲老汉继续吼道：“快给大开门来！”大怪笑了：“原来是大呀，我还以为是哪个货呢！”大怪老婆巧英恶狠狠地看了大怪一眼，骂道：“这个老不死的咋可来了！这刚到月底就可来了，你看木乱不木乱喀！”大怪躁了，从床子上蹦了起开，骂道：“把你的X嘴管紧一点，小心叫我大听见了……”大怪披上了衣服，勾好了棉窝窝，对着门外说：“大，我来咧！”大怪赶紧把大迎进来。问道：“大，你吃了么，没吃叫赶紧给你做饭！”巧英还趴在床上没起来，小声说道：“吃，吃啥呢，一天到晚啥不干，有啥脸吃饭！”秉哲老汉则小声地说着：“我吃咧，吃咧！”
中正已经从街道纸扎点买回了纸扎，二层楼的灵厅里摆着秉哲老汉的遗像，香案上摆放着各色各样的水果糕点，纸扎的金银斗悬挂在灵厅两侧，左边放着纸扎的电视，小车，洗衣机，冰箱，饮水机……两支红色的蜡烛点燃了，巧英亲自焚上五根红色檀香，坐在了香案的长条凳子上扯开了悠扬顿挫的哭腔，八挂五乐人在旁边敲奏了秦腔祭灵曲。
大怪婆娘巧英没黑没明地打麻将，地里的活儿从来不干。家里种了成百棵果树，地里面的荒草把人能绊倒，各样的荒草长成了一个大大的绿色帐篷。巧英正在家里打麻将，巧英停了个单调二饼，把二饼在额头上刺，一会头上就出现了个二饼图案。淑贤给其他人暗示不要打二饼，结果让红丽庄上炸了，气得巧英日娘捣老子滴乱骂。最后竟然把麻将桌子掀了。“算了，算了，不打咧！”其他三个人也悻悻地离开了巧英家。秉哲老汉扛着䦆头回来，头上戴着一个麦秸杆编制的草帽子，刚坐稳，伸手捞起暖水瓶倒水，居然是空的。秉哲老汉对着巧英说：“把地里面的草也该铲了，这样影响果树的生长呢！”巧英脸一沉，没好气地说道：“这话还用你说呢，我得是没长眼窝！”秉哲老汉说：“我忙了一大早，不说做饭了，就是电壶里连一口水也没有！”谁料，巧英躁了，大声地吼道：“你喝水不喝水和我有个球关系呢，你给我家才能做多少活儿，一年四季都在老二家的地里泡着，还来给我提意见呢，你羞不羞”。秉哲老汉像是被迎头泼了一盆屎尿，呛得他张不开嘴。他扬起了手，想给这个贱婆娘一个耳光子，眼前却发黑了，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半天喘不出一口气。
秉哲老汉又跑到了二怪家，二怪媳妇秋丽对待老汉非常地不错。早上，把花卷放在大锅里馏软，调好一盘酸辣洋葱片，再弄上一碗肉，熬得黏黏糊糊的包谷珍非常可口，当秋丽知道阿公秉哲老汉在大哥家里受气后，就显得非常气愤。“爸，你甭管，我要去寻她，给你讨个说法。”秋丽边舀饭边说，“这简直是披着被子上天，太轻狂咧！”秉哲老汉说：“算了，算了，喔就是那样的人，不和那计较了”。老汉把嘴一抹，拿起了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秉哲老汉是个闲不住的人啊！二怪家里种了二亩西瓜，有些人不自觉总是要摘几个，这使得秉哲老汉特别地不放心。天上的云一疙瘩一疙瘩的聚集着，像是被黑色的棉絮塞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眼看马上就要下雨了。秉哲老汉拿了一叠彩条布，准备苫住已经摘下来的西瓜，一切工作做完了之后，马上往回走。突然，脚底下一滑，栽倒了，从此老汉再也没有醒来，就这么悄没声息地告别了这个世间。
按照农村的礼节，秉哲老汉应该在大怪家停灵。可是，最后一口气竟然在二怪家咽了，所以，事情还得放在二怪家办。主事的商量怎么解决老人的后事，巧英把脸一沉，说道：“既然人在老二家咽气的，我们就不管！”大怪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婆娘说咋办就咋办。无奈，二怪把老人的丧事一个人承担了。
眼看着三周年将近，巧英和大怪商量，说：这次三周年应该咱们给大办，这样乡党不是还夸奖咱呢，再说，还有亲戚乡党随礼呢，三年属于喜事，热热闹闹的多美气的！大怪一听也是这样的道理，说：咱就这么办！让我赶紧给咱请执事头，明天就置灵桌子，办事！我的大吔，唉嗨嗨嗨嗨……巧英挖苦了大怪一眼：你倒是羞咧先人咧，要哭，明天哭，在亲戚乡党面前哭，把粉擦在脸上，甭擦在尻子上！
行完化纸礼后，所有的纸扎全部在坟上焚化。所有的孝子把孝服全部卸掉了，巧英还在坟上咿咿呀呀的哭着，旁边没有一个亲戚朋友劝她。大怪在招呼大家回去入席喝酒，所有的人在坟上散了，没有一个人去他家。
========================
作者简介：党琳，男，1994年4月出生，中共党员，渭南师范学院毕业，现就职于席王中心小学，喜欢写作，司仪。
往期精彩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