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煌教授运用人参、黄芪的经验(转)
人参与黄芪均为传统补气之上品,常被不加选择地运用于气虚诸证,对此,黄煌教授却认为,二者的运用应当有严格的区别。兹就其临床
应用人参、黄芪的经验作一探析,以供同道借鉴。
1.一亏一滥看水液。
水液是构成生命的基本物质,许多疾病均可引起水液代谢失常,其主要表现为津亏液涸与水饮泛滥。黄教授认为,机体水液的代谢情况应当成为运用人参与黄芪的重要参考。人参,益气生津,适于汗吐下太过、温热病后期及久病摄入不足,津失化源所致的气虚津液不足证。其证轻则烦渴多饮,重则精神萎靡,头昏眼花,察其舌必干燥少苔,脉多沉迟无力。如《伤寒论》中主治多汗伤津之桂枝新加汤、白虎加人参汤及主治误吐误下之“寒格”的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方中用人参即是针对吐下伤津而设。黄芪,益气利水、固表止汗,多用于气虚之水液泛滥诸证。仲景谓之水气病,其表现多种多样,或为在表之黄汗,或为肢肿之皮水,不一而论。黄芪所主者,均以汗出与浮肿为常见。其汗量多,远较桂枝汤证为甚,常湿透内衣,周身如浸水中,所出之时,或昼或夜,或于小劳之后,或于进餐之中;其肿多为凹陷性,晨起颜面肿甚,暮则下肢肿,轻则微凹,重则没指。体内水液过多,故其人多口渴而不欲饮,尿少而便塘,或先干而后塘,观《金匮要略》芪芍桂酒汤,不难见仲师用芪之心法。
2.一瘦一胖观体质。
形体的肥胖与瘦弱对指导运用参芪也同样具有重要意义。黄教授通过多年的临床观察与验证,认为人参所主之气虚,总以形单而肉削、面色苍白或萎黄,皮肤松薄而欠润泽为特征,由外揣内,其人必脾胃虚弱,气液不足,故先贤谓“瘦人多燥”,《伤寒论》中竹叶石膏汤即以人参配麦门冬益气生津,主治“伤寒解后,虚赢少气”,“虚”者津亏,“赢”者瘦也。黄芪所用,恰与人参相反,其人必形体肥胖,外观特征为面色黄白、或黄暗、或黄红隐隐,均缺乏光泽,目无精彩。其胖乃虚胖,多肌肉松软,皮肤潮湿。因此黄教授形象地谓之“盛水的皮囊”。外表虽胖内里实虚,故平素常感身体困重乏力,动辄气喘汗出,易受风而感冒。《金匾要略》血痹篇所载之“尊荣人”即是此类体质的真实写照。
3.一硬一软辨腹证。
腹诊乃仲景辨证的特色之一,黄教授临证也非常重视腹证,他认为运用人参要把握“心下痞硬”的腹证特点。所谓心下痞硬,是指患者胃脘部有闷胀堵塞的不适感觉,医者以手按压剑突下,虽有压痛、抵抗感,但无反跳痛。此种心下痞硬,多伴饮食不振、少气乏力,仲景常以人参配甘草、大枣治之,如旋复代赭汤、甘草泻心汤、生姜泻心汤都含此药对,所主均有“心下痞硬”。此种腹证多见于舟状腹者,其人瘦弱,腹陷如舟,皮下脂肪少,腹肌也因此而反应强烈。黄芪所用者,以腹部膨隆,状如蛙腹,脐窝深陷为特点。此乃皮下脂肪过多地堆积于脐周所致,故按之既无胀痛感,也无抵抗感。《金匾要略》防己茯苓汤用黄芪利水消肿,主治皮水,仲景云“皮水,其脉亦浮,外证胕肿,按之没指,不恶风,其腹如鼓……”“其腹如鼓”即当视为此种腹证的旁注。另外,黄教授还认为二者在配伍方面也有较大的差别。人参,多与半夏相伍治呕吐而心下痞硬者,与麦门冬相伍治气津两虚者,与石膏、知母相伍治身热、大汗、口渴多饮者。而黄芪则多与防己、茯苓、白术配伍以利水消肿。二者虽都可与桂芍相伍,黄芪伍之以治多汗兼肢体麻木;而人参伍之则主治大汗后身疼痛,其人未必出汗,且无肢体麻木。至于参芪之间,则不宜合用,观仲景之方,参芪亦罕有相伍者。基于上述经验,黄教授指出:人参与黄芪的运用,要严格把握各自指征,若用之不当,则可引起诸多不良反应,诸如胸闷腹胀之类,而后世医家也常伍陈皮、砂仁之属以防壅阻气机,但若是药证相对,又何必多此顾虑而加理气之品呢?由此可见,人参与黄芪的运用是不能不加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