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张兰洲：父亲的小背篓 / 开普饭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710】

父亲的小背篓

河南内黄张兰洲

每次回故乡，看见家中院子角落处那只小背篓，就想起了儿时父亲躬身弯腰背负它的那永远刻骨铭心的背影。

小时候，家中人多地少。为了将捉襟见肘的日子过得好些，勤劳善良持家的父母商量去镇子上买几只羊和几头小猪回来饲养。于是，母亲从堂屋衣箱底层翻出一个新手帕，小心奕奕地当着父亲的面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叠十张佰元大钞共一仟元整。这攒下的一仟元在当时已经相当不易了，也是父母平时生活节衣缩食坚持的结果。望着眼前的一仟元血汗钱，父母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那种眼神和表情真是既高兴又悲悯，喜的是终于可用它来发家致富，悲的是这一仟元的份量，只有自己心中最清楚。

择一晴好天气、良辰吉日，父亲揣上钱，拉着木板车去镇子上买回三只山羊和三只小黑猪。日头至正午，满脸兴奋的父亲拉着木板车满载而归。迈步在乡间的林荫大道上，父亲边走嘴里还哼唱着家乡小调，马路两边及头顶上迂回盘旋的麻雀们似乎也为父亲呐喊助威。一会儿静静地伫立枝头，一会儿又飞向空中，“叽叽喳喳”鸣个不停。

功夫不大，父亲到了家门口。推门而入，边进门边喊:“洲他妈，猪和羊给你买回来了！”说着进了当院。父亲慢慢放下木板车，伸手拽下当院晾衣绳上的白羊肚子毛巾，顺着脸颊、脖颈一阵乱抹，将满脸脖的汗珠拭净。然后转身将木板车上喘着气的小山羊和小黑猪松了绑。小家伙们一看父亲去摸它，马上“咩咩”“嗷嗷”乱叫，身子乱颤、蹄子猛蹬，一幅不安分的模样。

父亲先把三只小山羊放进他早已搭建好的羊圈中，又顺手抓起小黑猪的后腿，一只只扔进了一人多深的猪圈。早已做好午饭的母亲从厨房中走出来，抖了抖满头的烟灰，腰间的花格布围裙还没有来得及解，就伸手从厨房门口拿起一个脸盆往树下一放，用勺子将凉水注满。父亲洗了脸，全家人吃过午饭。小家伙们也饿得“咩咩”“嗷嗷”乱叫，母亲将刷锅水一瓢瓢舀给它们，小家伙们低着头，一阵猛吞，似乎还意犹未尽。父亲边看边挠着头:“咱们得想个办法，光靠吃刷锅水也不行！现在庄稼地里青草也多了，应该找个小背篓农闲时割些草回来！”

“对了！洲他爷家里不是有小背篓吗？不如借来，咱们一用。”母亲突然想了起来。于是，父亲去爷爷家借来了那只小背篓。

早起晚归，勤奋耕耘，父亲忙完地里的活计，临收工之时总不忘割上一背篓青草捎回家。

天长日久，借人家的终究心里面不踏实。于是，勤劳要强的父亲趁农闲时节，砍回一些荊条回来。在家中模仿爷爷家的那只小背篓，自己亲自动手学编起来。虽然很慢，父亲却是异常的用心。一根根荆条终于被父亲编成了椭圆形的篓底。又找来粗长一些的荆条作为篓筒支架，父亲认真仔细地先将粗长的荊条插进篓底，正好六根刚好围绕一圈，篓筒的雏形开始彰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