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一根线 静待锦花开——记非遗代表性项目真丝花线制作技艺艺人张国权
守住一根线 静待锦花开
——记非遗代表性项目真丝花线制作技艺艺人张国权
时至今日，与故人相逢时，张国权还会听到这样一个问题：“你还在做真丝绸啊？”
这个问题的关键，落在这个“还”字上。
1986年，张国权从苏州丝绸工学院毕业，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当时盛泽四大绸厂之一的新华丝织厂做技术员；2004年，当年的同事已纷纷转战如火如荼的化纤领域，但张国权依旧坚守做真丝绸，并举债700万元创办同欣丝绸织造有限公司；2010年，为了稳定丝绸产品质量，还掉欠债的张国权，转身就把手里还没“捂热”的自有资金，换成了6台剑杆织机；2021年，吴江做真丝花线的企业已仅剩张国权的同欣丝织，但他依旧没有放弃，相反，在剑杆织机上织出宋锦后，他又开始琢磨如何用剑杆织机织出云锦和纱罗了……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积蓄力量，然后全力推开高端丝绸市场的大门，让中国丝绸再次惊艳全世界。”张国权说。
力量一——染好一根花线
在今年9月公布的新一批吴江区级非遗代表性项目中，张国权所掌握的真丝花线制作技艺，是唯一一个与丝绸相关的项目。
以染色的先后来区别，丝绸可以分为染色真丝绸和色织真丝绸两类，前者是以真丝制成练白真丝绸，然后再加工成染色真丝绸，而后者则是将真丝加工成染色花线，然后再制成色织真丝绸。
“染色真丝绸色彩单一，而色织真丝绸有五颜六色的绚丽图案，如苏绣、宋锦、蜀锦、云锦等，这些高端丝绸产品的原料就是真丝花线。”张国权说，没有真丝花线，宋锦、蜀锦、云锦也不复存在。
然而，要染好一根花线，工艺远比想象的要复杂。
首先要将真丝原料以13道工序加工成无色的花线半成品，再经过脱胶等多道工序，花线才能进入染色环节。
“做半成品时，有可能几根线并到一起，形成'小耳朵’，到了脱胶环节，如果工艺不到位、脱胶不均匀，染出来的花线颜色也会参差不齐。”张国权说，从真丝原料到真丝花线，中间差不多有20道工序，“因为工艺太复杂，所以尽管真丝花线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但现在吴江在做的也只有我们同欣了。”
力量二——织好一匹绸缎
2004年，张国权创办同欣丝织时，手中有不到100台有梭织机。
“这种老式织机的优点只有一个，那就是便宜。”张国权说。
创办同欣丝织时，张国权欠下了700万元的债，到2009年，他还清所有欠债。而仅仅过了一年，张国权便将手中的自有资金换成了6台剑杆织机。
“因为我们掌握花线制作工艺，所以在色织真丝绸领域还是有一定优势的，客户也比较认可我们。”张国权说，当时，有一位香港客户劝他改进设备以提升产量、提高品质，进而在色织真丝绸领域进一步站稳脚跟，“我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有梭织机虽然便宜，但人为因素对产品质量的影响非常大。”
在相中意大利产的剑杆织机后，张国权当年就买了6台。“46万元一台，而我近100台有梭织机加起来，还不到28万元，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张国权说，但剑杆织机稳定的产品质量，以及能织造高端丝绸产品的性能，还是让他感觉物超所值，“到了2011年，我又一次性买了6台。”
张国权在参照宋锦的结构、组织，对剑杆织机加以改造后，利用剑杆织机织出了宋锦。“人工织造宋锦的话，一天只能织十多厘米，而剑杆织机一天能织出三四十米，效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张国权说。
力量三——酝酿一个市场
将宋锦织造工艺成功“搬”到机器上后，张国权举一反三，又盯住了云锦和纱罗。
“云锦、纱罗、蜀锦，我们接下来都要用剑杆织机织出来。”张国权说。
在张国权看来，用机器织造高端丝绸产品，其意义不仅仅在于降低人工成本，进而将产品价格带到受众能普遍接受的水平，更重要的是，只有把产量提上去，才能彻底打开高端丝绸产品市场的大门。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设计师想就云锦开发一款服饰，过来一问，你的产品价格高也就算了，产量还不足以满足需求，那人家只好去寻其他材料了，久而久之，市场自然对高端丝绸敬而远之了。”张国权说，“当然，把产量提上去、把更多高端丝绸织造工艺'搬’到机器上，也只是打开高端丝绸市场大门的基础条件，接下来还要做推广，从'大家知道’到'大家使用’，这中间的路同样漫长。”
这条路究竟有多长，也不知道走完这条路要付出多少代价，但张国权坚信，随着生活品质的提升，高端丝绸的消费人群肯定会越来越大。
“我们厂有个优势，那就是不仅生产色织真丝绸，也生产染色真丝绸，有染色真丝绸的利润'养’着，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攒足推开高端丝绸市场大门的力量。”张国权说，他今年58岁了，在真丝绸领域已经干了30多年，可谓是一生都裹在真丝绸里了，“哪怕有生之年不能看到高端丝绸市场'锦花’盛开，我也要把品种做得更丰富一些、更高端一些，等我做不了了，我儿子也会接班跟上。”
张国权欣慰：“我儿子张匡宇同样热爱丝绸，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在尝试把年轻人的思考和时代的元素融入传统，这真的很好。”
图为张国权（右）与同事查看真丝花线产品。（徐海军摄）
作者：徐海军
2021-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