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位育于今天的价值

作者:任昊

费孝通认为,位育是潘光旦全部思想的核心,是关于人己如何健全相处的理论思考。位育,来自中庸的“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位育隐含了儒家对于天人关系的基本认识。核心内容就是儒家的天人合一。世间没有能把环境完全征服的物体,也没有完全迁就环境的物体,所以结果就是一个协调。协调就是不偏重一方,不通过冲突和斗争达到平衡,而是通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达到交汇感通的状态。

位育,本质就是安其所、遂齐生。无论是社会学本身,还是当今的风险社会,如果让每个个体(或人、或学科、或技术),都能够安其所,遂其生,也就是既能找到其本来的位置、维持其本来秩序,又能良性的发展。

而中和就是实现位育的方式。费孝通曾说,潘光旦的人格就是位育概念的标本.“使我永远难忘的是他在最艰苦最困难的时候,心中不只是看到自己而总是想着别人。人己的健全的相处就是在人与人之间的互相谅解和共识之上。中和既是人与人之间的中和,也是在横亘空间的物质环境和纵贯时间的文化环境的中和。

教育的理想在于发展整个的人格,一是人之所以为人的通性;二是此人所以异于彼人的个性。而现在教育存在的问题:在于忘本而不务本,忘却了民族和固有的环境的绵续性和联带性,把原有的关系和绵续性打断了。这样自然也就没了中和,更无从谈起位育。

潘光旦对人类文明忧心忡忡,从“童子操刀,其伤实多”指出,人类控制物力的力量与人类自我控制力的力量差距越来越大,人类在控制物力的力量上一往无前,而对自我认知和控制力量却如童子婴孩。社会学就像走马灯中走马之于蜡烛一般“只晓得在人身之外兜圈子”。主要聚焦于物与社会的研究,而对人心缺乏关心。

当前的社会学受到美国实用主义这一主流范式的影响,片面强调经验事实和归纳。往往出现一种吊诡的现象:知识不断增多,但却越来越碎片化。即研究议题在不断变小,议题覆盖的时间变短,绝大多数学者不再具备全局观,片面的、狭隘的强调自己领域的特有材料和视角对理解现实的重要性。经常展开瞎子摸象式的批判和论战。弱化了我们的知觉和智慧,使得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很多时候,学者解释的因素,充其量只是没有根基的“中间变量”,因为它们本身都是需要解释的现象。

这也正是潘光旦所批评的:“把一个整体的问题,割成许多零块,把一个很有余地的问题,看的非常狭窄,以至于窄的无路可走。”

无论是贝克提出的生态政治,即将科学技术的发展放置于法律和政治框架内;还是吉登斯所提的反思现代性的调节,亦或是鲍曼提出的“情感、价值共同体”的构建以及“为彼此都考虑一点点的利他的个体主义”,其本质都在于“中和”,其目的都在于“位育”。

因此,不能仅凭中观层次的类型比较,更要有整体性的意识与文化自觉。很多西方所论述的问题,在我国的文化中,早已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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