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中后期差旅见闻录之 二十二，重 庆

上世纪中后期差旅见闻录之

二十二，重  庆

重庆  1992年6月，重庆永荣矿务局三产与我厂合作搞一个彩陶面砖厂，厂里派了我们前往指导。相当初，小说《红岩》、歌剧《江姐》，都与重庆有关，早就向往能够去重庆看看。这次去时从上海乘火车，至重庆全程2516公里，途经浙、赣、湘、黔、川五省，真是穿越了长江以南的万水千山，来到了设在江边山凹里的重庆火车站，向上走到汽车站，乘公交到永荣矿务局驻重庆的招待所。到重庆的这天，正巧遇到了重庆人说：今年第一次热！6月初头上、已经是晚上11点钟了，大家还是赤膊在招待所走廊里走来走去，初次尝到了“大火炉”的滋味，好在招待所的同志照顾我们这两位远道来客，说：某副局长今晚回矿里去了，你们就住到他的房间里去吧，他的房间里有空调。于是，我们就这样在空调房间里，适适意意地一觉睡到大天亮，几天几夜来在火车上的劳顿全消。由于天热，半夜里重庆马路上的大排档摊还摆在那里，有粥、有咸蛋，于是前去吃了一碗粥、一只蛋，算是夜宵。

第二天按例放假休息一天，观光市容。发现这个招待所的位置真是不错：向下走一站路的样子，就是著名的朝天门码头，向上走两站路的样子就是重庆的闹市区——解放碑。朝天门码头就在嘉陵江流入长江的交汇处，早在电影里见到过，现在是亲临实地一看：向下有要走好多台阶才能上船，上来不愿意走的，可以乘边上的电动缆车，买票（一毛钱），坐上车，向上拉到上方的马路处。中国号称是自行车王国，但是在重庆市里就见不到一辆自行车，这是我到过的地方中，唯一没有自行车的城市，正是这座山城特殊情况造成的：马路都是坡路，又陡又弯；而上下马路之间，往往有踏步的小道相连，因此，自行车在马路上骑，危险性大；而走近道，则有台阶，自行车要扛肩上，也不方便，于是，自行车只好自然淘汰，不过在郊区的红岩村，倒还是看见有人在骑自行车。

重庆的市中心叫解放碑，有刘伯承元帅题写的“重庆解放纪念碑”的碑，立在十字路的正中央，是重庆的闹市区，相当于上海的南京路与西藏路口。发觉街上的建筑物风格与上海差不多，也非常繁华。不过这里有不少挑夫，拿了扁担、绳子，等在商店外，帮人挑物赚点钱——这是重庆当地的一个特色。商店兜好，于是在附近乘上从来没有乘过的嘉陵江上的架空索道，尝尝鲜！到嘉陵江对面的江北区。一看，这里的市面要冷清得多了。回来就换个方式：摆渡回到了朝天门。

其实，到重庆并非是出差的目的地，而是要到离重庆150公里外的永荣矿务局，它是荣昌、永川两县煤矿的领导单位，所在地是一个小镇。一头通荣昌县城，另一头通隆昌县城，沿公路两侧有一些商店，还有一个小火车站，进去一看：广顺场。摊贩们将农副产品摆在公路的两侧，在进行交易，倒也相当热闹。

矿务局的技术员带我们周围走走，开车来到深山里、一个专门烧制陶器的小镇，技术员说：这里生产的陶质“泡菜坛”中国著名。这时门市部的门没有开，于是技术员专门去营业员的家把他叫了过来，开了店门，我们总算买到了图案精美的泡菜坛，带回家准备浸泡菜，又买了两只有趣的头脚能动的陶瓷小乌龟，留作纪念。

第二天同矿务局的技术人员讨论、商定了建设彩陶面砖厂相关问题后，回到重庆，隔天乘飞机回上海。

1993年2月，时隔八个月，又一次来到重庆，这次目的是看看面砖厂建设情况，仍旧住在矿务局招待所。正好遇到了矿务局公安处的三位同志也正好出差在重庆，住在招待所里，听说我们要去矿务局，第二天就让我们搭上他们的顺风车去矿务局。一行五人到了来凤这个地方，他们很客气地请我们吃中饭，并说这里是重庆“酸菜鱼”的发源地，一定要尝尝！只见店主捉了一条活的草青鱼（杭州人叫浑鱼），最后烧出了一大锅带有酸菜的乳白色鱼块汤——正宗的重庆“酸菜鱼”，一吃还真是不错：鱼肉很入味，鱼汤也很鲜，带一些辣味，不太重，大概是我们参加的原因，少放了辣。

两人到矿务局办公室一了解，时间已经过去八个月了，工艺又不复杂的一个小厂，还在建设之中，看来是好事多磨了，于是只好回厂如此交待了。

重庆饮食的最大特点是“麻辣”，“辣”是辣椒造成的，但是“麻”是什么造成的呢，到了重庆一问，才知道“麻”是花椒磨成的粉的味道。在招待所食堂里挑一些不太辣的菜，还可以吃吃，但是在外面的饭馆里就不行，我们打招呼说不要放辣！不要放辣！结果炒出来的菜还是太辣，大概是炒菜锅本身就是辣的，就是不放辣，还照样是辣的。

再一次摆渡是过长江到南岸区去看看，这里更是郊区状况，有很大的一个农贸市场，摊店林立，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好像是个重庆农副产品的集散地，不过，南面有一排高大的山岭挡在背后，很有气魄，应该是南岸地形的一大特色。一圈兜过，换了乘公交车经过重庆长江大桥，返回朝天门。

重庆最有特色的建筑物是人民大礼堂：圆形宫殿式、金顶蓝盖红墙，好像是放宽了好多倍的天坛，建在山包上，看过去相当显眼。晚上，我们没有到江对面去看重庆的夜景，而是乘车来到枇杷山下，步行上山，山不高，很快就上了山顶的红星亭，这里看夜景，没有从江对面看过来的层次感，但是，所见的范围相当广阔：全城的夜景一览无余，市容观光经过这个高潮，就此结束。

北碚温泉是我们到重庆周边游的第一兴趣，可以去那里洗它一个温泉浴。北碚镇虽然远离重庆（离重庆50公里），但也是一派城市样子，很热闹，老规矩：兜一圈，然后换乘长途车来到了北温泉。北温泉的风景真不错！很有特点：两岸青山壁立、树木郁郁葱葱，嘉陵江在下面的深谷里奔流，上方是一条公路，我们下了车是向下走进公园的，所以，北温泉公园就建在峡谷的一边、公路与江之间狭长的山地里。进公园后，先在公园范围内参观了一圈，然后再去温泉，好在当时人不多，买票后不须排队马上进去。洗温泉澡的人每人一小间，大约两公尺见方，里面除了进门处和放放衣物的地方外，其余就是浴池。洗温泉澡是有时间限制的，大约是浸泡半个小时后，有信号进来，会告诉你时间到。由于温泉水一面进另一面出，一直是在流动的，所以，在洗温泉澡的过程中水总是很清爽的。花了这么多的时间，跑了这么长的路，总算是尝到了洗温泉澡的味道。福州的温泉就在马路对面没有去、到了华清池也没有去，北碚温泉这么远倒去了，说明有缘。到此，温泉浴洗过了，感觉是除一人一间外，与在大池里洗差不多，只是浴后觉得身上皮肤有些滑，身上还残留有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大概这就是温泉浴与平常浴的不同吧。

此次由重庆回上海决定乘轮船游长江。从重庆至上海水路2495公里，居然与铁路里程差不多。三天时间慢慢的一路看，也不错。再说船上行动自由，有卧铺、有餐厅一应俱全，生活方便，就算三天也很快过去了。游下来发觉宜昌前后大不一样：宜昌前景色好；宜昌后，进入了长江中下游平原，两岸望去，除了大堤还是大堤，景色单调乏味，所以有人说：游长江，游重庆到宜昌或武汉就够了，以后部分改乘火车回家，说得一点不错。不过，是第一次游长江，当然要从头乘到尾。

从重庆开出是下午，沿江可以看看两岸风景，到“丰都鬼城”时，看上去还较清楚，只见有一大片建筑物在山顶之上，那里有人在进进出出；到了九层楼贴山而建的古建筑“石宝寨”，天已经黑了，望上去只见灯光点点。轮船来到了万县，已是半夜了，船上通知说要在这里停到两、三小时后再开船，为什么要等这么长？知道的人就说：等到那个时候开船，船到三峡时天已亮了，是为了轮船在三峡中航行的安全！

万县码头样子要比重庆朝天门码头来得开阔、而且高，从船上望去大约有六层楼高，后来我们一级级数上去，居然有一百多级，有一部电视剧拍的长江码头，就是万县码头，不是朝天门码头。停的时间这么长，于是就离船上岸去走走，此时只见进口处外出打工的人排成了长龙。进镇里一看，绝大多数的店门已经关了，只留下一些饮食店、日杂店还开在那里。我们在街上的两头走走，看看长不过两三百米，街道也不宽，不过四、五米，店面紧挨着，白天一定很热闹。很快我们就来到一家比较清爽的饮食店，吃了一碗面，算是夜点心。走到一爿日杂店里，看见有用三峡石彩绘的小姑娘画得不错，装在一个小盒子里，买来给两岁的孙女看看，算是来过万县一回。想想万县码头将来三峡水库建成后，将全部沉入水里了，这次也算是一次告别之行。回船时，出人意料，船上已是人满为患了，狭窄的走廊里都放了行李、坐了人，我们只好挤着进了舱房，幸好他们都守规矩，没有一个人走进舱房里来，倒也相安无事，只不过进出不方便，反正是深夜，睡觉算数。

“夔门！”一声响，从睡梦中惊醒，此时天已蒙蒙亮，连忙起身走向船边一看，两侧壁立的夔门，正在向船后退去，“夔门天下雄”就此一闪而过，轮船进了长江三峡的第一峡—瞿塘峡（33公里长）。到了大宁河口的巫山县城，是第二个峡—巫峡的起点（40公里长），进了巫峡后，两侧的群山越来越高，直到巫山十二峰处，达到了高潮，昂头向上望去，光线最好、群峰中最高的神女峰，一看便知：峰顶上有条石柱立在天空中——它就是传说中的神女，其余看过算数。从湖北省巴东县的官渡口，开始进入了第三个峡—西陵峡（120公里长），不久，只见江的左侧，有一片很开阔、纵深的山坡地上建了一个城镇，它就是秭归县县城，码头上横幅书写：“欢迎来到屈原故里”，看过去也是一座山城，房屋依地势而建，层层叠叠，最远处还建有几幢高楼大厦。后来看记录片说，三峡水库建成后，它们将全部沉入水中，而且必须将这些高层炸平，否则将来成为暗礁，影响航行。江边是屈原故里，再向深山里还要进去68里，才是兴山县，四大美女之一：王昭君的故里——两千年前的王嫱就从这里走出了大山，进了汉皇宫，成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位名女人！

三峡旅游有参观这些地方的内容，而我们乘的是普通船：靠码头、上下客、开船，所到之处只好望望而已。很快就将出三峡了，只见江左边的山壁上写着陈毅元帅的招唤：“欢迎到三峡来”几个大字，这里已经是湖北省宜昌市的南津关，三峡到此结束。一出这里，江面突然开阔，原来我们已进入了葛洲坝水库蓄水区了，这时船上的乘客们，纷纷靠在两侧的船舷上，看着进船闸的操作过程：轮船缓缓地开进了葛洲坝的船闸，船闸的工作人员将船两侧用缆绳固定好，与此同时，进来闸的大门在后面缓缓地关上，此后，船开始缓缓地下沉，当闸内水面与下游水面齐平的时候，前方两扇大门缓缓地打开，轮船就此缓缓地驶出船闸，进入了坝下江面。回头望望葛洲坝，它是一个非常开阔的大坝，但是与开阔的坝面一比较，葛洲坝就显得相当低矮，看来也是一个低水头水力发电站（大坝仅高47米）。

此后，船过了宜昌市，就进入了长江中下游平原，江面开阔，景色单调，参观三峡就此结束。在餐厅吃早饭与同桌的民工闲聊，得知他们是过完了春节，离开万县，前往广州去打工的，在城陵矶上岸，改乘岳阳到广州火车。所以船一过城陵矶码头，就恢复到重庆出来时的状况：相当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