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南湖·华师的岁月(中)
华中师范大学校园歌曲《南湖秋月》MV
一
今天是大暑。我在空调房里待了一整天,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暑热。
晚间与璐璐回南湖,一路之上,她和同行的小学妹就买衣服的话题聊得火热,我在一旁没有言语。悄悄地,我放了几首歌,她们反映《滴答》太伤感,而《北京爱情故事》的结局也不圆满。于是,我又换了一首《明天会更好》,两个姑娘就不再聊那些逛街的感受了,开始安安静静地跟着哼起歌来。这时候,大家看到了天上的月,又圆又亮,还很大。
璐璐说,这样的夜晚应该临窗望月,把酒赋诗,不适合去跑步。我没听她的话,还是坚持去狂奔了几圈,因为我觉得,临窗望月是属于女子的习惯,男人若是赏月自当提一壶烈酒于旷野,傲视苍穹而行吟。不过,今晚的月色实在很美,跑完步竟然舍不得回去,我便在大操场的中央坐了下来。
坐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沉醉于夏夜凉风之中,赏孤月,看浮云,这也算是一种享受了。向来习惯于匍匐大地而行走的我,很少抬头望天,今晚看来,天上的景象并不亚于地面的美丽。凝视着头顶这一片天空,我感觉自己仿佛被笼罩进了一个帐篷,苍穹如盖,身在画图,而那月亮照来竟如同手提的一盏明灯,光亮之近,消弭了天地的界限。
吹风使人平静,望月难免怀人。面对如此美丽的夜色,我的心又开始软了,这很危险。我总觉得,匆匆而过的旅客固然会忽视一路的风景,而总是默默以观却会徒增忧烦,想要成为一个硬汉子,就应该果决地斩断柔柔弱弱的情思,在寂寞的岁月里炼就勇敢的心。
我并不勇敢。
二
华中师范大学梅园
下午,窗外乌云密布,雷声隐隐,室内格外怕人。独自留守教研室的我呆呆地翻着书本,心不在焉,想想目前的处境,思绪混乱。留校,原本是预备着要写一篇有模样的文章,近日却似乎没有什么进度。对于文思枯竭一说,我从来就不相信,然此时,分明就是写不出一个字。
在这山雨欲来而暑热暂消的黄昏,若是叫上几个人,一起吹吹风,散散步,岂不快哉?望望窗外,我索性关上电脑,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
曾经就读过的学校,校内皆有大池小湖,夏日可赏清荷,唯有桂子山缺水,此景独无,这是每次出门散心总也免不了的一大憾事。在这里,能够弥补心中遗憾的地方,也许就只有梅园了。梅园有梅亭,属于赏月,看梅,吟诗的好去处,我曾无数次在那里驻足。而今无月,无梅,无诗兴,此去算是无心而闲走,只能寂寞以独步。
踏上这一片熟悉的土地,少了梅花的清香与雅丽,面对那满树的绿叶,我竟然觉得有些陌生,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想起开学之初,也是我一个人独步在这梅花树下,欣喜地看花,拍照,写诗,那时候还带着春天的憧憬,心中涌动着无限的激情,我甚至天真地以为,今年是有所作为的一年。而此刻,我才深深地明白,希望之后就是失望,春天的幻想只能酝酿内心的忧伤,终归会化作秋日的悲凉。
悲则悲矣,只是情绪的一念,还是看看眼前之景吧。这不大不小的梅园,那坡坡坎坎之上的青草,让我顿时想起了嵇康“息徒兰圃,秣马华(花)山”的诗句,青草如盖,绿毯铺道,这儿正可山头立马。不过,南方鲜有马匹,我应该说来这儿放牛、遛狗比较合适。其实管它适合放牛、遛狗还是秣马呢,此处的风景并不需要我这许多的操心,我所要的只是通过诗意的遐想来达到对痛苦的暂忘,以此安顿浮躁的心灵。
吹吹风,散散步,赶紧回去看书。
2013年7月20日
三
笔能在中国地质大学南望山下留影
从雄楚大道桂元路站乘坐72路公交车,其终点站是南望山。
南望山属于中国地质大学(武汉)的地界,算是校园之内,诗意之所。中秋假期的第二天,我忙完了手头上的几件烦心事,强旺的生命已经濒临奄奄一息的状态。为了恢复青春的活力,我迫切需要出去走走,至于去哪儿,照例没有既定的目标。
拿着一本唐诗的集子,走出南湖的校门,72路公交刚好到达,我就软弱无力地爬了上去。默默地坐在最后一排,呆呆地望着窗外,狂风一阵,伴着灰尘,让我对这条路线有些生厌,但我并没有急着下车,因为我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车上的乘客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女司机开始从反光镜里频繁地看我,当然,我知道她并非刻意打量我这丑陋的容貌,而只是出于一种职业习惯,在关注着一个乘客是否有下车的举动。空车抖得厉害,我感觉眼神迷糊,心理作呕,但依然没有下车,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动,不语。直到公交车爬过一个山坡,到了终点站——南望山。
跳下车,已是黄昏,有点头晕。我仍然不知道往哪儿走,便跟着人流,涌进一条长街。街口立在南望山头,街道随山势蜿蜒而下。在街上,有卖玉米棒子的农夫,戴着土灰色的草帽,有卖米花糖的小贩在使劲地吆喝,他们都特别热情。小旅馆的门前有一对对人影出没,小饰品的店外有顾客往来,还有那时尚女装店的老板娘倚在店门口张望,穿着性感,而在福利彩票的店里,汇聚了一双双充满希望的眼神,令人生畏。总之,这里热闹极了,如同记忆中乡下赶集的日子。
穿过喧嚣,走出闹市,我进了中国地质大学的校门。此门如隔仙尘,这里有另一片景。我看见,池塘边的草地上,有三五个学子席地而坐,似在讨论着什么。梅园里,一个女孩抱着吉他,在弹奏着青春的旋律,而操场上的小伙子们正用一个个篮球传递着火热的激情。我一边欣赏着这里的生活,一边继续往前走,最后来到一个宽敞的看台,前面终于没了路。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趴在栏杆上,极目而望,只见远山隐隐,湖光潋滟,我的心里顿生看云之想。
四
一只猫经常来产宿串门
最后一夜,电闪雷鸣,产宿曾一度停电。
乱糟糟的寝室顿时一片漆黑,而没有了电扇的庇护,面对热浪袭身,那一点仅有的慰藉也不复存在,想着接下来还有一大推的事情需要即时处理,烦躁的情绪似乎在不断地上浮,明显感觉有点镇不住。也许,这每一点情绪都是内心最真实的表达,我应该是不愿意搬离产宿的。这里的条件虽然很差,除了一桌一凳一张床,别无其他,但是住的日子久了,却也习惯了这种陋室蜗居的生活,至少在这里,有过感动,有过诗意,有过轻狂的日子。
两年以来,我常常深夜撰稿,每每灯亮子时,这对少飞的睡眠其实有很大的影响,可自己对写作却又欲罢不能,因而对这唯一的室友难免会深怀愧疚。现在即将告别“二人世界”,他给予我的的理解和支持也就化作了一股难忘的兄弟情义涌动在胸中,导致在寝室最后碰杯那一会儿竟然有流泪的冲动。暗自想来,少飞待我确实不错。打饭,买水等生活琐事方面的互帮互助自不必说,单就“文学无用论”一点而言,他那理科生特有的思维方式与处事逻辑对我清醒地认识现实,全面地了解人性,绝对是大有裨益,那无数次争辩和讨论带给我的震惊与启迪也足以受用终身。
这两年,属于生命力最强旺的时期,我有意识地过着一种忙碌得将要爆了的生活,已经无法用“充实”一词那么简单地去概括了。一直以来,我都深深地觉得这个过程特别辛苦,但也足够刺激,那前进的方向虽然偶尔迷茫,而我的内心却从来不畏惧苦难,面对这可恶的社会,我甚至分明地体会到有一种绝望与希望同在,自负与自卑交锋的快感。穿梭在欲望的都市,我清楚地看见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或是痛苦挣扎,或是随波逐流,或是深切渴望成功,或是坦然接受失败,仿佛那结果都无须挂怀,我看到这强力贯注生命的过程本身就是美好。
产宿的天地,已然暗淡;窗外的风雨,还在吹来。直面那些鄙视的眼光,我依然要高傲地行走在路上,雄心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