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企划|《长津湖》情节”燃”在哪?三大导演搭配“绝”在哪?

■ 本期轮值毒叔 

诸葛奇谭·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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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小人物,带入一场大战役

谭飞:欢迎中戏的倪骏老师来到《四味毒叔》。我们一起看了《长津湖》,你先说说你自己的感受,如果用一句话概括,你会怎么描述《长津湖》这个电影?

倪骏:这部电影是我的年度期待,看完之后我觉得它是不负众望的。

谭飞:期待满足了,是吧?

倪骏:对,我觉得它是一个特别硬核的战争片,我是绷着劲儿看了近三个小时,看完真的还挺累的。

谭飞:是,但是它所有的镜头语言和信息量它是不重复的,所以期待和新鲜感是一直在里面萦绕的,不像有些战争电影,可能你会觉得老是拍同质化的东西。

倪骏:对,这部电影全程无尿点。它一直迁着你在走,它没有废话。而且我觉得这个片子,实际上是多维度的在讲长津湖的这场战役。我觉得从麦克阿瑟开始,它其实先用简单的方式告诉你这场仗为什么要打,之后就进入到了我们看到的吴京和易烊千玺两兄弟的戏份。

谭飞:我们先从剧本角度谈,其实这个剧本不好写。其实一开始是从一个小人物的命运,带入了一场大的战役。

倪骏:对。

谭飞:里面又有中南海的高层,包括美国的麦克阿瑟,也有一些基层的士兵,包括连长。但是它要言不烦,整个层次显得非常清晰,你看完不会觉得乱。

倪骏:是。

谭飞:我们原来看过的一些电影,什么都想写,最后观众看得是一团乱麻,但这个电影我感觉表述的还是比较清晰和准确的。

倪骏:对,它有点有面,我觉得这个特别难得。先从吴京那个小人物引入,再到怎么打起来的,就从中南海开始,整个过程就会告诉你。其实我觉得它就是要给现在的年轻观众普及一下,这场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谭飞:是,它用最简洁的方式,把战争发生的背景和它前后的时间顺序,通过一个小人物给展现出来。本来他都准备回家了,结果又接到任务,你就会觉得老百姓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因为更多复杂背景,我觉得对观众来说,知不知道不是最重要的。但你可能知道完这些之后,你就觉得这个战争必须打。因为前面浙江湖州的美丽景色,跟美军飞机在丹东轰炸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反差。

倪骏:对。

谭飞:所以这一点就让这个战争的正义性和必打性凸显出来了。

倪骏:对,我觉得还有一点,就是中南海除了决策之外,实际上它有一个对比。中南海毛主席把毛岸英,也就是自己的儿子送上去了。他们家也是三个孩子,这个平民家,伍家也是三个儿子。

谭飞:它是对应的。

倪骏:对,它有一个对应,不会让观众觉得很生硬,那个戏它不费的。它有这样的一个设计,都是父,都是子,父把子送上战场的这样的一个对应。

谭飞:对,后来段奕宏有个词叫个十百千万,他们的名字有千,有万,其实也是浓缩了当时的一个现实情况,可能那个时候有很多老百姓把自己的孩子,个、十、百、千、万那么多孩子送上战场,可能是去打仗,甚至会牺牲,这个伟大的精神是看得出来的。但是它一点不生硬,反而特别生动,而且它不会太多概念先行。

倪骏:对。

谭飞:所以从剧本的角度,你个人认为它的优势在哪儿?

倪骏:这个剧本是兰晓龙写的,所以其实你在看的时候,你会觉得我又看到了《我的团长我的团》,看到了《士兵突击》,你会有这种感觉。因为这次就是九团七连嘛,所以我觉得这个电影也可以叫做“我的连长我的连”,它实际上讲了这么一个穿插连。

谭飞:相当于这个别名叫“我的连长我的连”。

倪骏:对,你会感觉易烊千玺演的那个小孩,特别像《士兵突击》里头的许三多,他有那股轴劲儿。

谭飞:对。

倪骏:主题叙事部分,实际上是从易烊千玺的视角和他的成长经历来写的,你看到的是一个新兵蛋子,他在成长为英雄的这条路上,他是怎么样成长的?

谭飞:是。

倪骏:而且他最后明白了,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战场上的英雄?

突破脸谱化,减少宏大叙事

谭飞:所以我觉得它选择的角度是特别巧妙的,我们原来看到的那种战争战役更多是宏大叙事。

倪骏:对。

谭飞:讲的双方统帅如何下命令?下面士兵怎么执行?中层干部如何传达?但是这次是从一个新兵蛋子的成长过程带出了战争的残酷、战争的不容易,包括我军的英勇、机智、灵活。所以这个可能就跟原来的一些主旋律电影,或者说新概念下的这种主流电影是有很大区别的。

倪骏:对,我是觉得,如果太宏大,可能就不是《长津湖》了,可能是另外的电影。我觉得它的切入点就是从普通人,从小人物,从一个你看连枪都不会打的那么一个小孩,他迅速在战争中的这种成长。一开始就是野性难驯,偷着跑来报名,谁都不服,要强许三多,之后他在一场战役中就迅速成长了。

谭飞:对。

倪骏:他特别有说服力。

谭飞:他确实是抗美援朝期间的许三多。

倪骏:对。

谭飞:我当时以为这个孩子一下就会被驯服,但其实他是经过很多阶段的,这个也是在电影中是比较少见的。可能我们原来看过类似这样的电影,他的连长一出面就把他制服了。但他却不停地在闹事儿,或者说有一些跟传统的战士不一样的东西。

倪骏:是,他一开始就跟老兵打,然后就罚他上战场。上战场还不听指挥,自己偷偷留下来。

谭飞:对。

倪骏:但就是那场战役拍得特别好,我能感觉到《红海行动》的那种局部战役。

谭飞:那是林超贤的设计。

倪骏:一看就是林超贤拍的,就那场仗让他在战斗中成长。但是你看他已经打赢了,还得回去写检查,而且还是一个文盲,就各种画圈,你会看到他不成熟。而且在那个时候他还会想,我怎么样成为英雄,是不是杀两个鬼子我就成英雄了。

谭飞:杀20个。

倪骏:对,他一直都在打,到最后告诉他,这个枪什么时候该放,什么时候不放。中间还有很多台词我都特别喜欢,说你要是一个蛋,你从里头往外啄,啄出来你可能是一只鹰,我觉得这种比喻特别的生动。

谭飞:而且可能对当下的年轻观众来说,他特别有感。所以从剧本的角度,我觉得它突破了原来的那种脸谱化,或者说宏大叙事居多的情况,它可能从小的细节、小的人物入手,展现这个人物多层次的一面,来体现战争的残酷,包括我们的英勇。

倪骏:对,我特别相信他的成长。你开始会为他揪心,你说小孩都好好骗,一个空子弹壳就把他骗了。

谭飞:是。

倪骏:他的玩伴牺牲了,渐渐地他发现这个战争是残酷的。这个让我想起来我前一段看的一个纪录片,叫《1950他们正年轻》。

谭飞:也是讲抗美援朝。

倪骏:我看那个纪录片的时候,从头到尾我眼泪没干过。第一个采访他就说,他是文工团的,一下火车就被炸了,“白毛女”她就只捡到她的两根头发,就两个辫子,就很像这个小兵他一开始到战场上的遭遇,他的战友牺牲了。特别有代入感,你看到那儿,你就会觉得这就是战争。

谭飞:而且我觉得他在写剧本的时候,选的那几场戏都是特别具有代表性的。包括我们看到他们在岩石上,没有掩体,但是飞机炸下来,美军飞行员以为是死尸,说我把他们再炸一遍,结果就是这些活生生战士一下就被炸死了,这个马上就引起了观众的仇恨。

倪骏:对。

谭飞:这种感觉胜过了很多铺陈,他用最简单的方式把战争残酷的一面凸显出来。

倪骏:它渐渐地把你引到长津湖的大决战。

谭飞:是。

倪骏:他其实是让这些战士先集结起来,然后在路上看到祖国的大好河山,激起了要保卫大好河山的这样一个意愿。再到鸭绿江边,先是运兵的列车被轰炸,我就觉得这些跟我当时看纪录片的感受是一致的。

谭飞:几乎是一致的。

倪骏:这部电影之所以好看,是因为他们一直在执行任务。前半段的叙事实际上是讲他们要去大榆洞送通讯,中间还解决了美国的通讯塔的问题。

谭飞:对,它不只是展现战士们的英勇。

倪骏:对。

谭飞:包括这部电影它本身那些战争场面也是吸引观众的,就是说不突出战士英勇的一面,也是能吸引观众的,因为它有悬念。

倪骏:对。

谭飞:包括这些人的命运,包括他们能不能完成任务。

倪骏:是。

谭飞:我觉得这个导向比原来的很多作品要高级。

倪骏:战争叙事特别清晰。

谭飞:是。

倪骏:他解决了这边的事以后,再到长津湖作战,其实是两大块。

谭飞:还有他们坐在敌军的坦克里去打敌军,这些都是比较新鲜的信息,而且都能展现我们原来叙事的信息量中没有达到的一个境界。

倪骏:对。

谭飞:观众一看这个好玩,包括狙击手。

倪骏:对,韩东君太帅了。

谭飞:可能原来大家觉得能打中飞机不可思议,但现在你发现,当敌军飞得很低的时候,神枪手真是有可能打中他们的。

倪骏:是的,而且他也有说服力,除了枪之外,他还有炮呢!

谭飞:是,还有炮。

倪骏:对,虽然这个戏它有三个小时,但是我在看的时候不会觉得有那么长。它打得太精彩了,在国产的战争片中,这可能是打得最精彩的一部。

谭飞:对。

倪骏:它其实是各方面的,你看纪录片你就知道,好多采访现在那些还健在的志愿兵战士,他们都提到了轰炸。那个时候美国有制空权,你就是干挨,挨炸。你再看短兵相接,通讯塔夜战和这边也在帮他们狙击来增援的美军,这两场仗打得太酣畅淋漓了。

谭飞:是,而且充分发挥了这三个导演各自的长处,文戏、武戏、梅花间竹,让人不觉得累,很精彩,而且花样百出,有很多不同的这种场面。好,谢谢倪骏老师。

倪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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