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传奇：蔡世子固守蔡都，九冈山世子被杀

　　蔡洧回至蔡国，被楚巡军所获，解到公子弃疾帐前。公子弃疾威胁蔡洧投降，蔡洧不从，乃囚于后军。公子弃疾知晋救不至，攻城益力。公孙归生道：“事已急，臣当拚一命，迳往楚营，说之退兵。万一听从，免至生灵涂炭。”

　　蔡世子有曰：“城中调度，全赖大夫，安可舍孤而去？”

　　公孙归生对言：“殿下若不相舍，臣之子朝吴可以出使。”

　　世子召公孙朝吴至，含泪遣之。朝吴出城往见公子弃疾，弃疾待之以礼。朝吴道：“公子重兵加蔡，蔡知亡矣。然未知罪之在也。若以先君般失德，不蒙赦宥，则世子何罪？蔡之宗社何罪？望公子怜而察之！”

　　公子弃疾道：“吾亦知蔡无灭亡之道理，但受命攻城，若无功归报，必得吃罪。”

　　朝吴说：“朝吴更有一言，请屏退左右。”

　　弃疾道：“汝只管言之，吾左右无妨也。”

　　公孙朝吴道：“楚王得国非正，公子难道不知？凡有人心，莫不怨愤！又内竭脂膏于土木，外竭筋骨于干戈，用民不恤，贪得无厌，昔岁灭陈，今复诱蔡。公子不念君仇，奉其驱使，怨声四起，公子将分其怨半矣！公子贤明著誉，且有'当璧’之祥，楚人皆欲得公子为君，诚反戈内向，诛其弑君虐民之罪，人心响应，谁能与公子相抗，难道公子愿事无道之君，敛万民之怨吗？公子倘幸听愚计，朝吴愿率死亡之士，为公子先驱。”

　　公子弃疾怒道：“匹夫敢以巧言离间我君臣！本该斩首，姑寄汝头于颈上，传语世子，速速面缚出降，尚可保全余喘也。”命左右牵公孙朝吴出营。

　　原来，当初楚共王有宠妾之子五人：长曰熊昭，即康王；次曰围，即灵王虔；三曰比，字子干；四曰黑肱，字子晳；末即公子弃疾。共王欲于五子之中，立一人为世子，心中不决，乃大祀群神，奉玉璧密祷曰：“请神于五人中，择一贤而有福者，使主社稷。”

　　于是以玉璧密埋于太室之庭中，暗记其处，命五子各斋戒，三日后，五更入庙，次第谒祖。视其拜当璧处者，即神所选立之人矣。康王先入，跨过埋璧，拜于其前。灵王拜时，手肘及于璧上。子干、子晳，去璧甚远。弃疾时年尚幼，命傅母抱之入拜，正当璧纽之上。共王心知神佑弃疾，宠爱益笃。因共王薨时，弃疾年尚未长，所以康王先立，然而，楚大夫闻埋璧之事者，不知弃疾之当为楚王矣。今日朝吴说及“当璧”之祥，公子弃疾恐此语传扬，为楚灵王所忌，故佯怒而遣之。

公孙朝吴还入城中，述公子弃疾之语。蔡世子有曰：“国君死社稷，乃是正理。某虽未成丧嗣位，然既摄位守国，便当与此城相为存亡，岂可屈膝仇人，自同奴隶乎？”于是固守益力。

楚军自夏四月围起，直至冬十一月，公孙归生积劳成病，卧不能起。城中食尽，饿死者居半。守者疲困，不能御敌。楚师蚁附而上城遂破。世子端坐城楼，束手受缚。弃疾入城，抚慰居民；将世子有上了囚车，并蔡洧一同解到楚灵王处报捷。因朝吴有“当璧”之言，留之不遣。未几，公孙归生死，公孙朝吴遂留事公孙弃疾。此周景王十四年（公元前531年）事也。

斯时，楚灵王驾已回郢都，梦中有神人来谒，自称九冈山之神，曰：“祭我，我使汝得天下。”既觉大喜。

遂命驾至九冈山，适公子弃疾捷报到，即命取蔡世子有充作祭献牺牲，杀以祭神。申无宇谏道：“昔宋襄公用嶒子于次睢之社，诸侯叛之。王不可蹈其覆辙。”

　　楚灵王曰：“此逆般之子，罪人之后，安得比于诸侯？正当六畜用之耳。”

申无宇退而叹道：“王肆虐已甚，其不终乎！”遂告老归田去讫。

蔡洧见世子被杀，哀泣三日。楚灵王以为忠，乃释而用之。蔡洧之父，先为灵王所杀，阴怀复仇之志，游说灵王道：“诸侯所以事晋而不事楚者，以晋近而楚远也。今王已有陈、蔡，与中华接壤，若高广其城，各赋千乘，以威示诸侯，四方谁不畏服？然后用兵吴越，先服东南，次图西北，可以代周而为天子。”

　　灵王悦其谀言，日渐宠用。于是重筑陈、蔡之城，倍加高广，即用公子弃疾为蔡公，以酬其灭蔡之功，又筑东西二不羹城，据楚之要害。自以天下莫强于楚，指顾可得天下。召太卜将守龟卜之，问：“寡人何日为王？”

　　太卜道：“君既已称王矣，为何再问？”

　　楚灵王曰：“楚、周并立，非真王也。得天下者，方为真王耳。”

　　太卜烤龟，龟裂。太卜曰：“所占无成。”

　　楚灵王掷龟于地，攘臂大呼曰：“天乎，天乎！区区天下，不肯与我，生我熊虔何用？”

　　蔡洧奏道：“事在人为，这些朽骨如何知道。”楚灵王乃悦。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