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钦臬传 · 酒与色 6
第二十一章 一个发现
忽然,“哗”地一声,我来时的石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井里的水奔腾着从石门涌了出去,开门人猝不及防,被水流冲了个跟头,我大喜过望,等不及水流尽就跳了下来,趟着水跑过去扶起开门人,竟是宋长书。
宋长书被水呛了一下,连连咳嗽,我忙帮他拍背顺气,折腾了一会儿他才止住。
“多谢宋兄救命之恩!”我见他无碍,郑重行礼道。
宋长书有气无力地靠着井壁:“不必客气。燕兄一去不归,我担心有异,便也跟着下来,走着走着听到燕兄的声音,就向着这边过来,找路费了不少工夫,好在赶得及。燕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将下井后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宋长书吃惊道:“井下之人竟恶毒如斯!”
“是,”我点点头,“我一定要找出这个人,不然说不定他还会做出什么事。”
宋长书犹豫了一下,道:“燕兄,此地情况不明,恶人在暗伺机而动,你我又无丁点防身之物,继续追寻,恐不明智。”
我正要说无妨,又想到自己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燕家公子,只好道:“宋兄说得有理,是我冒失了,我们先回地上,再做打算。”
“好!”宋长书很高兴,带着我向外走去。
走了一段,我见宋长书面对错综复杂的水道毫无犹疑,忍不住发问:“宋兄竟能记得住路?”
宋长书回头冲我一笑:“不瞒燕兄说,在下体弱胆小,碌碌无为,唯一的长处便是记性好,不敢说过目不忘,但记个路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一愣:“如此,难为宋兄为救我孤身犯险了。”
“在场除燕兄与我外都是女子,我只能硬着头皮下来了。”宋长书爽朗一笑。
我们举着蜡烛边聊边走,为防再被关住,每走到一处石门前,都会一人停住,另一人继续往前,直到走到另一处石门,这样至少能保证不会再被那个阴险的井底人锁起来。
我过来的时候一路都在追赶,没留意走了多远,如今返回时才发现这地下水道有多庞杂,我借着烛光四下打量,更加惊叹不已。
刚走过一处陶管较粗的地方,我似乎瞟见旁边有什么东西,于是伸手向那边照去,看清眼前的景物时,忙喊住宋长书。
就在这处水道的旁边,有人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里面铺着干草、被褥、枕头,还有几件黑色的夜行衣,床铺旁边放着碗筷,虽然都潮湿不堪,但明显有人住在此处。
宋长书讶然道:“井下如此阴暗潮冷,如何能住人?”
我心不在焉地接应着,其实并不太意外。方才听玉鹃讲述时,我忽然想到,吴昊案在场的第三人肤色极白,浑身湿透,四音坊的“女鬼”声音飘忽不定,如在地下,而且两个地方的地面上都没看到任何人,那很显然就是藏在了井下。
再往深处想想,此人对井下水道如此熟悉,甚至有起居之处,一定在这里待了很久,可他为何要住在地下?
“燕兄,你快来看,这里藏了个石门!”
正想着,我的思绪被宋长书的声音打断,抬头望去,他正在推床铺旁边的石壁,看起来很吃力。我走过去,仔细一看,这里果然有暗门,忙伸手帮忙,石门一下被推开了。
我当先钻过石门,这里是一处平常的水井,抬头看看,又有井盖。
宋长书也跟着走到井中,我有些为难,井底人将自己的床铺安设于此,这口井肯定有问题,但若我纵起轻功去查看,又会暴露身份。
“燕兄,此处定有蹊跷,要不要查看一下?”
“呃……怎么上去?”
宋长书极有把握地一笑:“不必此时上去,回到地面后,我能推算出这口井在哪里。”
我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宋兄,你的脑子里是不是装了一副舆图?走这么远,我早已不辨方向了。”
宋长书笑了笑,我们又返回水道中,我仔细翻寻了半天,终于在空心的枕头里发现一本册子。
尽管被藏在枕头里,还精心裹了好几层包布,但毕竟水道之内阴湿无比,册子也有些受潮,纸张都黏连在一起。
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想不到这穷凶极恶的井底人竟也识字,只是这册子受潮得太过严重,还是待晾晒干了再翻看吧,免得一时不慎毁了整个册子。”
宋长书看起来很是好奇,但听我这样说,也只好点头称是。
随后,我们又走了一段,越走我越觉得眼熟,最后终于回到下来时的那口水井,抬头望去,繁星点点。
我这才放下心来,宋长书也抬头看看井口,苦笑道:“我们在井下待了许久,姑娘们怕是早已散去。”
作为文弱的燕家子弟,我只好扯着嗓子大喊:“有人吗?”
连喊了三四声也不见动静,我开始琢磨怎么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使用轻功,好让我与宋长书二人离开井底。
第二十二章 阁楼边的井
“回来了?”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接着,一张俏丽的脸出现在井口,漂亮的杏核眼使劲向下看来。
我连忙喊道:“莺歌姐,是我们,快放绳子下来!”
莺歌似乎松了口气,边扔下绳子边骂道:“你们两个,一走就是那么久,姐妹们以为你们被女鬼抓走了,早都散了,就姐姐我时不时过来瞅一眼,不然,你们就等着在井里头陪女鬼过夜吧!”
我们赶紧道谢,抓住绳子一点一点爬回地上,莺歌看看浑身又是水又是泥的我们,问道:“怎么样?抓着女鬼了吗?”
宋长书道:“燕兄说得一点不错,下面果然有人居住,只是那人熟知地形,我们捉不到他。”
“还真有人?这人为何要住在井里?”莺歌一脸不信。
“或许是因无处可去吧。”我惦记着井底人床铺旁的那口井,想赶紧打发了莺歌,让宋长书带我去找找。
可莺歌察言观色的本事非同一般,立时看出我的敷衍,柳眉倒竖:“胡说八道,你小子心不在焉的,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燕兄是想去找一口特别的井,若找到了,兴许能发现井底人的真实意图。”宋长书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我被他的坦白噎个半死,只好赔笑道:“莺歌姐,井下那人凶残非常,继续追查下去,恐有危险,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莺歌冷笑道:“嗬,也不知方才是谁把你们救上来的。用得着我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亲,用不着了就一脚踹开,你们这些男人,真不是东西!”
“不不不,”我赶紧摆手,毕竟莺歌算是我们明面上的救命恩人,而且她一直操心着我们有没有回来,其实我心中也很是感激,“这样吧,莺歌姐,你要是还不想休息,就同我们一起去找那口井,不过一定要小心,好不好?”
“算你有点良心。”莺歌转嗔为喜,亲昵地拍了我一把。
于是,我与莺歌一起,跟在宋长书身后,向着他印象中的位置走去。
只见宋长书眼睛半闭,口中念念有词,忽而向南,忽而向东,有时还回头走几步,我与莺歌也默默无语,生怕扰乱他。
就这么走着走着,方向越来越明确,莺歌一下子激动起来,想说什么又捂着嘴不敢出声,只能手上使劲掐我。
我被掐得龇牙咧嘴,但因为对四音坊实在不熟,也不明白莺歌究竟在激动什么,直到最后走到那口井前,我才突然认出,正对着井的阁楼窗子,似乎和鸿影房间里的那扇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
我脑中瞬间理通了所有关节,细细回想了一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只需抓到那个井底人,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啪!”我又被拍了一巴掌,回过神来,才发现是莺歌正在瞪着我。
“想什么呢!跟你说话也不理!”
“莺歌姐,你说,你说。”我赶紧道。
“我是说,你们两个装神弄鬼了半天,原来是想偷看人家鸿影!”
宋长书叫屈道:“夫子在上,在下绝无此等腌臜之意!燕兄,按水道的方位,那口井真的就在此处!”
“知道,知道,”我安慰地拍了拍宋长书,“那井底人定然是个居心叵测的登徒子,想要伤害鸿影姑娘,所以才居住在这口井下。”
莺歌道:“登徒子?可井底人不是女子吗?玉鹃听到的分明是女鬼哭声啊!”
“也许……那天在哭的是鸿影姑娘。”
听到我的话,莺歌愣了愣,想要发问,却还是没再开口。
我又道:“夜已深,大家暂且安歇,我们明日再探。”说罢,我再次谢过宋长书,宋长书在这里似乎有相熟的女子,客套一番后,也没说要回家,径直向着四音坊的某处房间去了。
“莺歌姐,我送你回房。”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谁知,莺歌一动不动,狐疑地看着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莺歌姐,你也太抬举我了,我能知道什么?”
莺歌皱起眉:“我总觉得你知道什么。”
这女子眼力着实厉害,我忙道:“真的不知道,莺歌姐,快回房歇息,不然明天眼睛要肿了。”
“好吧。”莺歌这才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送她进了屋,我行个礼就打算离开,又听到她喊我:“你去哪里?”
“回客栈。”
“这么晚了还回什么客栈,来我房里睡。”
我张大嘴巴,慌忙摆手:“不可不可!”
“怕什么,这里是四音坊,难道还要讲究孤男寡女授受不亲那一套?少废话,快进来。”
“谢莺歌姐关心,我还是回客栈去了。”
我说着就要走,不料莺歌竟直接来拉我,我不敢发劲推开,就这么被拉进了她的房间。
莺歌的房间比鸿影的小了一些,但摆设却更多,有花花草草,也有精巧小物,看起来热热闹闹的,满是烟火气息,但我也只是粗粗扫了一眼,就不好意思再多打量。
第二十三章 第二封信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屋子当中,窘迫不已。莺歌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对着旁边喊了几声“东儿”。
不多时,一个小丫头揉着眼睛走了进来,边打呵欠边道:“姑娘,大半夜的你去哪儿了,我实在等不上,就睡着了……”
莺歌道:“快去把你的床收拾一下,今晚你跟我睡,让这位小爷睡你那儿。”
东儿这才睁开眼睛看到我,连忙应了一声,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莺歌斜眼看着我笑:“这样可还满意?哼,在四音坊过夜,还不跟姑娘一个屋,你可真是破天荒地头一人!”
我尴尬地笑笑,不知该如何作答。
莺歌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说:“也不是,以前还有过一个跟你一样呆的人,就连鸿影都没能拿下他。”
“还有这样的人?”
“是呀,就是我同你讲过的,令鸿影芳心暗许之人。不过我也不知那人身份来历,只觉得他像个读书人。鸿影性子孤傲,一般人不见,那人就来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给鸿影作首诗,鸿影这才被打动,同意见他,这一见可不得了,天雷勾动地火,那段时间鸿影都不愿见别人,只陪这个人从早聊到晚,有时那人也会留下来过夜,可也只是喝酒聊天,你说,他是不是和你一样呆?”
“后来呢?”我听得来了兴趣。
“后来,突然有一天,那人再也没出现过,鸿影失魂落魄了很久,才慢慢好起来,又恢复了那副谁都不搭理的模样。”
“那男子为何突然消失?”
“这我怎会知道?那段时间我还去劝过鸿影,来桃柳巷的男人都不安好心,何必用情如此之深?可鸿影也不说话,只是流泪,我也没法再说什么。”
难怪白天我去见鸿影的时候,她会让我作诗,又会突然翻脸,想来是记起了这个负心汉。我有些酸溜溜地想。
东儿很快就走了回来,对我笑道:“爷,随我来。”
我忙抱了抱拳,又对莺歌道了谢,跟着东儿走到隔壁一处小屋内,虽说地方不大,布置得也很简陋,但干净整洁。我再次谢过东儿,送她出去,关好门。
其实我压根没打算睡,一则这毕竟是女子的床铺,我若在此处歇息多有不便;二则我是来查案的,当然要趁身边无旁人的机会办正经事。
等莺歌房内没有了动静,我这才从怀中掏出在井下发现的那本小册子。小心翼翼地翻看起来。
一页,两页……
东方渐渐发白,窗外渐渐有了响动,不知不觉间,天亮了。
我缓缓合上册子,瞪着困涩的双眼,被册子中记载的一件件事震撼到睡意全无。
“咕咕。”一只白鸽落在窗沿上,是陆休的鸽子,我忙起身过去,取下信筒,陆休这次的来信很长,不仅有字,还有画像。看完信,对此案我心中皆已了然,于是提笔写起了回信,将这边的情况与我的推测一一说明。
写完之后,我想了又想,还是将回信中关于册子的部分通通划掉,此事太过石破天惊,还是当面告知更为稳妥。
放走了鸽子,我又靠墙坐下,不由自主又开始回想册子的内容。
“吱呀——”开门的声音令我回过神来,原来是莺歌,身后还跟着端着一盆水的东儿。
“叫你睡你就踏踏实实地睡,年纪轻轻竟这样古板。”莺歌看了看丝毫未动过的床铺,数落道,“看看,眼睛红得跟什么似的,快来洗把脸。”
“我不困。”我喃喃道,满脑子都是册子里一个又一个惊天隐秘。
莺歌扫了我一眼:“你又怎么了?”
我摇摇头,接过东儿手中的水盆,将脸整个浸入水中,让自己清醒清醒——
无论册子里记载了什么事,都与我无关,我现在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查清杀死吴昊的真凶。
直起身来,我使劲甩了甩头,莺歌躲闪着四处乱飞的水珠子,埋怨道:“哪有你这样洗脸的!”
我笑了笑,道:“莺歌姐,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又要干嘛?”莺歌凶巴巴地瞪着我。
“找个丫鬟或者小厮,帮我给朋友捎句话。”
“什么话?”
“少看戏,干活了。”说完,我又将客栈方位和乐王相貌告诉了她。
莺歌撇撇嘴:“你这朋友够懒的,还得你专门提醒。不过你自己还在四音坊逍遥快活呢,凭什么说人家。”口中这样说着,她还是向外走去,安排人帮我传话。
趁东儿出去倒水的工夫,我赶紧将那册子贴身藏好,莺歌找人传完话,又走了进来:“你的事姐姐帮你办妥了,你准备怎么报答姐姐?”
我躬身道:“谢莺歌姐恩德,他日若有事,我定竭尽所能相助。”
“哼,净是些没用的空话。”莺歌遮掩着口鼻打了个呵欠,“不和你说了,姐姐我要回房睡觉去,你自己待着吧,等我睡醒了再来找你。”
我有些发愣:“睡觉?”
“是呀,昨夜折腾到那么晚,不睡觉怎么能行?你也睡会儿吧,反正上午不会有客人来打扰。”
“那……为何还让我洗脸?”我纳闷道。
第二十四章 出事
“因为洗漱干净了再睡才舒服啊。”莺歌理所当然地说完,打着呵欠离开了,留下哭笑不得的我。
我虽然也有些困倦,但仍不能睡去。趁此时无人,我悄无声息地将四音坊转了个遍,记下了这里的地形,为接下来的事作好准备,然后,又跃上四音坊内最高的阁楼,也就是鸿影那一间,藏好身形,强忍困意,静静地等待着。
鸿影房内一直没什么动静,整个四音坊都没什么动静,直到巳时将过,才有人轻轻落在我旁边。
我没好气道:“殿下来得好快。”
乐王嘿嘿一笑:“桃柳巷午时过后才开张,来早了也无用。”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我戏谑地说了一句,又将自己的计划如此这般地给乐王讲了一番。
乐王越听越愕然,但也没多问,只是点头应下,然后就走了。我也跃下屋顶,再次回到东儿房中,靠墙坐下开始打盹,为接下来要做之事养精蓄锐。
一觉睡醒,已近黄昏,四音坊内渐渐热闹了起来,客人的脚步声,姑娘的说笑声,不绝于耳。我站起身来,锤锤酸痛的腰背,走出门外。
莺歌正在她房门口嗑瓜子,见我出来,道:“放着床不睡,你是来四音坊找罪受的?”
我咧嘴笑笑:“莺歌姐睡好了?”
“嗯,晚膳都用过了。你要是饿,自己来我屋拿些糕点吃。”
“不必不必——”我忙推辞,又问,“莺歌姐怎么没去招呼客人?”
莺歌嗑着瓜子漫不经心道:“这个时辰来的,鹭香她们应付得来,等入夜后那些难对付的来了,姐姐我再出马。”
我笑了笑,正要说话,就见眉姨带着侍女远远走来,莺歌连忙起身站好。
“燕公子昨日与鸿影可还投机?”眉姨微笑着问。
“一见如故,只恨光阴匆匆,未能尽兴,还望眉姨今日能再帮我一把。”我边说边掏出银两,暗暗递到眉姨手中。
可这次眉姨却并不接,只道:“恐怕要令公子失望了,今日鸿影染病不起,无法见客。”
我一怔:“是何疾病?是否严重?”
眉姨浅浅地叹了口气:“鸿影才貌双绝,却体弱多病,时常连着几日不能见客,还望公子体谅。”
“自然是鸿影姑娘身子要紧,我改日再请见便是。”说完,我还是将银子塞回给眉姨。
眉姨笑了笑:“我见公子与莺歌也甚是投缘,莺歌,好好招呼这位燕公子。”
莺歌乖巧地应了一声,待眉姨走远,才笑眯眯地望向我:“想让姐姐怎么招呼你啊?”
我赶紧低头站定:“不敢不敢,您老人家不必搭理我。”
“是啊,我又不是你的鸿影姑娘,哪里能入得了你的眼。”
“莺歌姐说笑了——”
刚说到一半,莺歌忽然过来揽住我的胳膊,妩媚地一笑:“其实我也不比鸿影差,来,让我好好招呼你一番。”
我大窘,脸一下红到脖子根,想将胳膊抽出来,离莺歌远些,莺歌更紧地揽住我,笑个不停,半晌才止住笑声,认真地看着我,小声道:“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这——当然是为看姑娘。”我含糊道。
莺歌盯着我:“少诳我,你看看出入桃柳巷的人,哪一个眼中没有情欲?只有你,眼睛里干干净净,一下就能看到底。昨日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古怪,后来你又是下井又是找人,更加可疑。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莺歌看似豪放不羁,实则心思如此缜密。我看看她,低声道:“莺歌姐,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但我绝不是个坏人,请你相信我。”
莺歌又看了我半天,忽然一笑,放开了我:“哼,这还用说?世上哪有你这么笨的坏人!”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只听窗外传来一声惊呼,听起来惊恐万分,可是四音坊这样的地方,怎会出现吓人的东西?
我立刻冲出门外,循声望去,似乎是鸿影房间的方向。这时,其他人也听到了动静,陆续走出房门,姑娘们倚着各自的客人,一边探头看着一边娇声议论纷纷。
“救命!救命啊!”
很快,那里又传来呼救声,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口中喊个不停,我定睛一看,竟是鸿影的丫鬟,小娥。
众人大惊,又好奇又不敢上前,瞪大眼睛看着她向这边跑来,我被夹在人群中间,动弹不得,一转头,瞥见宋长书在人群的另一头,也愕然望着小娥。
就在小娥的身后,鸿影阁楼窗子被一脚踹开,一个黑衣蒙面之人拎着一个女子从窗中一跃而下,随手挽了个剑花,一收手,将剑横架在女子的脖子上,再看那脸色煞白的女子,正是鸿影!
蒙面人挟着鸿影向前走了几步,正好停在井底人居所直通的那口井前。
众人愈发惊惧,忙不迭地向后退缩,生怕被蒙面人伤到,四音坊的姑娘们都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场面一时混乱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