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观价值论先驱西尼尔
我在这里阐述西尼尔的作品会尽量提取他的思想中对我们有价值和思考意义的核心观点，赞誉较多批评较少，不是因为他的观点没有缺陷，而是这里将会很少提及，目的是让大家尽可能地了解他的杰出贡献。至于，他的观点错误的地方，也有很多，这里并不做过多介绍。因为百科名片刚出来且介绍较少，我在这里多啰嗦几句，以便能让大家更加详细地了解他。西尼尔是重要的古典经济学家，追随边沁、萨伊和马尔萨斯，是边际革命之前主观价值论的先驱人物和最主要的人物。西尼尔（1970——1864）出生于英国威尔特郡的一个乡村牧师的家庭，1803年就读于伊顿学院、玛格达林学院、牛津大学等校，牛津大学毕业获得文学硕士学位。1819年在伦敦从事律师事务。1825年——1830年，1847年——1852年两度担任牛津大学经济学教授。他曾经担任过多个英国皇家专门调查委员会的委员，并参与制定1834年颁布的济贫法修订条例。
西尼尔的主要著作除了《政治经济学大纲》、《政治经济学导论四讲》之外，还有《政治经济学绪论》、《论工厂法对棉纺织业的影响的书信》等。本专题针对《政治经济学大纲》进行解读。西尼尔关于经济学方法论的集中体现在《政治经济学导论四讲》，由于该书没有中文版，所以关于这本书的内容的研究暂时搁置。
西尼尔认为经济学的研究不是决定财富的分配政策等立法领域（福利），而是财富。他说“（经济学的）前提是很少的几个一般命题，这是观察的或者是意识的结果，简直不需要证明，甚至不需要详细表述，差不多每个人一听到就会觉得在他思想上早就存在，或者至少是在他的知识范围之内。”这里的“意识的结果”、“思想上早已存在”都是一种通过内省的方式，这些命题在我们思想中存在已久，先验地存在于我们的思想之中。“它的结论也几乎像他的前提假设一样具有普遍性——那些财富的性质和生产有关的结论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这是西尼尔非常具有开创性的贡献。确定了经济学领域在思维结构、意识结构寻找规律的方法，认为这门科学主要在于推理而不是观测。
西尼尔同样认为经济学是一种价值中立的科学，“经济学家的任务是明确的。他所从事的是科学。。。他就像个陪审员一样，必须如实地根据证据发表意见，既不允许同情贫困，也不允许嫉妒富裕或贪婪，既不允许崇拜现有制度，也不允许憎恶现有的弊害，既不允许酷爱虚名，投合时好，也不允许标新立异或固执不变……”作为一种工具科学，一门纯粹的科学，它根据基本原理来发表意见，不会因为个人的喜好而做出判断。
对“效用”一词的定义西尼尔采用了边沁的效用主义的定义，这使得他成为名副其实的主观价值论先驱之一，他对效用一词的精准定义甚至超过了门格尔的一些论述。关于价值方面的论述，在那个时代，术语与我们这个时代不同，不过我们依然可以看到其范畴的学术价值。西尼尔认为任何事物要成为财富，有价值，必须具备以下三个条件：效用、可转移性和供给的有限性。以我们现在的眼光看，这三个条件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重点在于这三个词索要表达的基本内涵。他对效用的定义是“足以直接或间接产生愉快的能力，包括一切类型的满足，或痛苦（不愉快）的防止……效用这个词是比较最近似的，一般用以表示作为防止痛苦或间接产生愉快的一个手段特质……足以直接产生愉快的一切事物在内。”这里的效用的定义是开拓性质的，受到边沁功利主义-幸福论的影响，将边沁对效用的定义应用到经济学，以全新的概念出现在我们面前。一个多世纪以后的米塞斯完全采纳了这个定义。西尼尔本人用这个词的时候说“可惜我们没有一个字眼足以精确表达这种能力”，“效用”这个词是最近似的。这里的效用跟物理学上的热值等客观效用概念是完全不同的，很显然地，这里的效用就是现代主观价值论所用的效用一词，即主观使用价值。西尼尔接着说“效用指的并不是我们称之为有用事物的内在特质；它所指的只是事物对人们痛苦与愉快的关系。来自各个事物痛苦和愉快的感受，由无数成因说引起，所变更，是时刻变化的；因此，各种各样的物品对各种各样的人说来的相对效用，会有无穷无尽的差异，这种差异就是一切交换的动机。”这里十分明确地表明，商品的效用不是商品本身的特质，而是它能够满足人们的某种欲求的能力，而且，各种各样的物品对各种各样的人说来的相对效用，有无穷无尽的差异，这些差异导致了各种效用无法加总。正如米塞斯所描述的“这里所说的效用仅仅指使不适之感因之而消除的因素。行动人相信，某一事物提供的服务能够改善他自身的福利，因而称此服务为此物品的效用。”可以认为西尼尔是最早在经济学使用并且精准定义效用这个词的经济学家，这样的殊荣足以让他流芳百世。
价值的第二个要素是供给的有限性。严格地说，任何事物的供给都是无限的，但是政治经济学上的有限性指的是可资人们使用的。细西尼尔举例说：“公海里的水的供给，就我们使用的词意说，是无限的。任何人喜欢到那里取水，他就可以要多少去多少；但是被运到伦敦的那个部分的供给是有限的。”“江河里的水，一般地说，足以适应本国的一切使用目的而有余；因此任何人去打一桶水时，无须自负任何代价。”“北冰洋海岸发现的铜矿……被采出的那部分的供给是有限的，因此有了价值。”也就是说一种物品供给无限时，就无须衡量其价值；物品供应的有限性是物品具有价值的必要因素之一。供给的有限性构成了物品价值的必要条件。后面提到影响有限性的种种阻力因素，都无损这一观点的价值。这里要表达的，供给的有限性用现代词语表示就是物品供应的稀缺性。要是一件物品有价值，不仅是人们认为要对自己有效用，而且还要同时具有稀缺性。
价值的第三个要素是效用的可转移性。这里的可转移性是指事物足以产生愉快或防止痛苦的能力是能够或者绝对地、或者在一个期间被转移。这里不想做详解，但是有些读者可能会觉得书中的观点不是很明确，这里简单做个概括。如果因为个人特殊爱好物品，仅属于自己的，而他人没有这种爱好，这种爱好的效用无法转移，那么该物品无法产生价值。换句话说在市场交换中，对某个人自己有效用，而且还要对其他人来说有效用，才能产生价值。
总而言之，一件物品是否是财富或者是否有价值其最根本的因素是是否具有给人们产生快乐和预防痛苦的能力，而非在于物品本身的内在特质。因此，对于劳动价值论，西尼尔自然不会赞同，并且开始对一些主要的劳动价值论的主张者们的观点进行反驳。
穆勒、麦克库洛赫、托伦斯、马尔萨斯和弗洛勒斯-埃斯特拉达等人明显地或隐含地认为，财富这个词所指的只是其生产或占有要花费人力的那些事物， 他们似乎认为在这样限制下的定义所包括的是可以正式称作财富的一切事物。李嘉图认为财富还包含不是人力取得的一些事物，由于这类事物不多，可以忽略不论，马尔萨斯在《政治经济学中的定义》中写道：“财富是必要的、有用的和人们所惬意的物质财货，必须花费人力的一部分来加以占有或生产。”
托伦斯在《关于财富的生产》中指出：“财富，作为经济学科研究的对象，是由那些有用的或人们所欲求的物质财货所构成，是需要某一程度上的自动努力来取得货保存的。因此，对财富来说有两点是必要的：具有效用和需要作出某一程度上的自动努力或劳动……具有高度效用甚至为生存所必须的一些事物，除非具有效用之外，还系有自动努力所取得的这一事实，否则也不能称为财富。我们呼吸的空气，取暖的日光，虽然极端有用、极端需要的，如果把这些列入财富项目，就违反了语言的习惯。但是，可以充饥的面包和可以御寒的衣服，虽然其必要的程度并不超过空气和日光，却应列入财富项目；这是因为除了效用外，还有是通过劳动所生产的这一事实。”
麦克库洛赫则更是将劳动价值论发挥到了极致，在他的《政治经济学原理》一书中写道：“劳动是财富的唯一根源。大自然自发地提供了和制造一切商品的物质；但是除非于占有物质或者使物质适合于我们的使用时花费了劳动，否则就完全没有价值，不能构成财富，也从来没有被看成财富。我们即使置身于河边或果园中，如果我们不经过一番辛劳的努力，去汲取河里的水或摘下树上的果子，还是不免要因饥渴而死亡……不需要任何劳动去占有或使之适合于我们的使用的一种物品，也许具有极大效用；但是，它既然是出于自然的赐予，就不可能具有丝毫价值。”
西尼尔对于以上言论进行了注意批评。首先，对麦克库洛赫的观点进行回击：“麦克库洛赫先生使用劳动这个词时，似乎把一切自愿动作都包括在内。如果在这样广泛的意义下使用劳动这个词时，那么在财富的享受中，也就差不多必然要牵涉到劳动。如果从树上摘下苹果是辛勤劳作，那么把它从碟子里取出来也同样是辛勤动作；宴会上每个人取得他自己的一份食物时，都是费了一番劳动的。这种使事实和语言屈从自己轻率的归纳的做法，不免使经济学受到讥嘲，这是这门科学发展的主要障碍之一。”在麦克库洛赫看来一切动作都是劳动，不要说把食物从盘子里取出，可能就是别人递给你食物，你只是张开嘴的动作都是辛勤劳作。这显然是非常荒谬的。西尼尔说这是轻率的归纳法，这种方法是经济学发展的障碍之一。
马尔萨斯和托伦斯上校等经济学家们的观点主要包含了这样的见解：对价值来说除了效用之外，一切劳动得来的商品都是有价值的，一切有价值的事物，取得时都曾经花费了一番劳动。西尼尔对此给予了非常经典的反驳：“但是，如果我们能够设想一个没有劳动而价值依然存在的事例，就可以证明对价值来说劳动不是必要的。如果我在海滨闲逛，无意之中拾到了一颗珍珠，这粒珍珠难道就没有价值吗？麦克库洛赫先生会这样说，这颗珍珠的价值是我弯下腰去拾它起来据为己有这一辛勤劳动的结果。那么这可珍珠假如是我在吃牡蛎时发现的呢？再说，假如落下来的陨石是由黄金构成的，这样的陨石难道也没有价值？否则，假如天上掉下来的陨铁是能够取得这种金属的唯一来源，无法用人力生产，那么这一特种金属岂不是比任何现存金属具有更大得多的价值？”西尼尔的反驳观点十分明确，劳动并非是商品价值的必要因素。在上面所举的事例之中，西尼尔完美证明了非常重要的一点：对于商品的价值来说，劳动并不是必要的！海边捡到的珍珠，天上落下的陨石没有任何劳动的参与，难道就没有价值吗？西尼尔认为，这当然有价值！只要有效用，而且供给有限，那么这些物品就有价值。在西尼尔看来，商品价值是由三个因素决定：效用、供给有限性、效用可转移性。由于供给有限性是由多种因素造成的，劳动供给的有限性可能是其中的因素之一，所以劳动可能是商品具有价值的因素之一。这里主要是试图考量造成物品供应有限性的原因，或者可以说造成物品稀缺性的原因。
对于李嘉图观点的批判，西尼尔的答复是这样的：“其价值的主要成分不是出于在其各自生产中所使用的劳动的那类财富所构成的实际上是财富的大部分，而不是财富的小部分或无关紧要的部分；第二点，供给有定限对劳动本身的价值来说也是必要的，因此，将劳动作为决定价值的条件，而将其供给有定限排除，那就不但是以局部原因代替了共同的原因，而且是显然排除了所举示的原因所以具有意义的基本原因。”西尼尔认为李嘉图说的非劳动生产的产品只是小部分可以忽略这种说法是错误的，非劳动生产不仅不是小部分，反而是财富的大部分，并非无关紧要。李嘉图把劳动作为价值的决定性原因，把供给的有限性排除，这是以偏概全的做法。劳动之所以影响价值，乃是因为其供给的有限性造成了期所生产的商品供给的有限性，因而影响了商品稀缺性，进而成为商品价值的影响因素之一。
同一种才能在某些情况下是财富，在另一些人来说则不是。一个英国律师除了熟悉英国法律之外别无长处，如果他迁到法国，可能就会陷入贫困。同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这里出现了一个矛盾，同一种商品或技能在一个地方是财富，在另一个地方不是。这种语言上的描述不矛盾吗？西尼尔说：“正相反，我们觉得这在语言使用上是极其恰当的。”
还有一种鲁滨逊独自一人在荒岛上生产生活的情况，西尼尔认为他的生产也许有其它技术可以研究，但是这里不存在交换，政治经济学在这里无法应用。
总结性的来说，西尼尔价值理论的观点包含以下意思，一件商品的价值不在于商品本身内在特质，而在于其对满足人们的快乐或者防止痛苦所起到的作用，即主观效用和供应的稀缺性，还包括了在市场交换过程中，这件商品不仅对特殊的人有用还要可以对交换者来说有用。他的价值论观点本质上是主观效用理论，否定了穆勒、李嘉图等人的劳动价值论观点。这是边际革命之前，经济学发展史上非常重要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