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饿了

一个人饿了

他终于走进了一家餐馆。一个小时前，他感觉到饿了。可他不知道吃什么，他想不起来吃什么，为此，他又转悠了一个多小时。街上的人真多，汽车在他身边一溜而过，还有一些台阶和雕塑，他只能躲来躲去。城市很干净，他不用担心脚下会有香蕉皮或者狗粪什么的，可越是这样，他感觉越是躲不过去。

餐馆店面不大，但很干净，他在一张桌子边坐下。吃饭的人不太多，不是吃饭的当口，他再一次感觉到饿了。

一个服务生懒洋洋地走过来，把一本菜单递给他，一句话也不想说。

你们这儿最好吃的有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最好吃的。

这上面的都好吃。服务生指着菜单说。

你不能给我推荐一道菜吗？

你一个人吗？

一个人。

你还是自己点吧。

有荤菜吗？

有。

有素菜吗？

有。

有不荤不素的菜吗？

没有。

怎么连这道菜也没有！

你见过不男不女的人吗？

见过。

什么样的？

说男不是男，说女不是女。

你吃过不荤不素的菜吗？

没有，所以，才到你们家来！

我们家男的就是男的，女的就是女的。没有不男不女。

太可惜了。

怎么可惜了？

做不出一道不荤不素的菜来，岂不可惜。

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吃客。

稀奇吗？

岂止是稀奇。

可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吃客。包括你。

因为，我们的厕所有男厕所，有女厕所，但没有男与女之间的厕所。

这话怎么讲？

吃饭和上厕所，要么荤要么素，要么男要么女。可说话做事，都不荤不素，不男不女。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小心点，当心你们家要倒闭。

你吓唬不了我。

我谁也不吓唬。再过几年，就是真正的圣人时代了。

你还点菜吗？

再过几年再来点吧。

他继续走在街上，不再感觉饿了，但也不饱。

2020-1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