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要饭路||范庆平 《恩比山高两重天》上 2024-06-05 04:41:51 恩比山高两重天作者:范庆平目 录父辈的往事-------------------------------第1页八岁要饭路-------------------------------第4页徐州去逃荒-------------------------------第8页二姐的大恩-------------------------------第12页军营的生涯------------------------------第18页转业到地方------------------------------第25页退休后的轶事---------------------------第26页结束语------------------------------------第28页恩比山高两重天报告文学我叫赵金虎,今年88岁,生于1933年农历6月29日,已经到了行将就木之年,可大脑还清晰。回想一生的经历,真是恩比山高的两重天。今天我把它讲出来,给后人以启迪,让世人明白,只有国家强盛,人民才有幸福美好的生活之源。父辈的往事巍巍太行山的脚下,有一个七贤镇。汉代时期的竹林七贤,就生活在这个地方。刘秀的军师张良,也是在这里得道升天,成了神仙。顺着七贤镇的东西大道,沿山乡公路往西走八里之遥,有一个小山村。村里一条南北主干道,和山乡公路交叉形成了一个丁字口。往北看,群山怀抱,往南看青松吐翠,是一个避风朝阳的好地方。东西大路南下,有一条便道,绕来绕去,可直通山处,活像一扇天然的大门。大门南的左岭上,有一个莲花池山,据说是王母娘娘下凡时,在此用的莲花盆洗脸,洗脸后丢在这个地方,形成的莲花石瓣,名扬海内外。唐代的大诗人李白,曾到此一游,留下过千古佳句。在大门口右边不远的地方,往西有一口抽肠井,相传有一个白羊卧地的美好传说。说是当地有一家富户,他去世时,儿子做了一梦,梦见仙人指点说:“白羊卧地是正穴。”第二天,请了一位南方来的先生前去看茔地。阳春三月,他们跑了几个地方,先生就觉得热了,把身上的羊皮袄脱下来,翻卷着放在地上。转了几个地方后,户主的儿子从远处一看,活像一只白羊卧在地上。于是就想起了梦中之言,认定了在那个地方点为正穴,南方先生见了,十分无奈的说:“你家要是把祖坟选在这里,马上就可以大富大贵,可我却要双目失明,沦为废人。”主人一听说道:“只要我家发迹,可供你为上宾,一世衣食无忧。”选坟后,果然主家蒸蒸日上,先生却瞎了双眼。有老主人在时,也没食言。只可惜他下世后,后辈子孙看不惯了,在家里养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废物,还得顿顿侍奉。就把他赶到柴草院,只送些猪狗之食,冬天里老先生冻得嗷嗷叫,眼看要丢掉性命时,徒弟找到了他。师徒逃离后,师傅教徒弟一破解之法,在此地打一口水井,用抽肠取水,可坏了风水,自己双目复明。正值大旱年,百姓吃不上水,一呼百应,就打了这口井。当井打透时,一股白气从井口喷出,三丈有余,好户家祖坟塌陷三尺。南方先生双目复明,师徒二人扬长而去。抽肠井,明末年间的事,可没想到到了几百年后,因国运衰败,天灾人祸让人们又经历了一场牵肠挂肚,死里逃生,比抽肠都难受的日子。我的家就住在这里。在丁字口的路西第一家,有临街东屋三间,南屋三间,西边是三孔窑洞。路南东西大道下边,有一个观音堂小庙。我家的祖坟,往西不远,紧挨大路下边。我的老父亲赵周,生于1981年4月己时。他弟兄三人,二叔早年少亡,三叔赵德,妻子张氏,有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儿子叫虎山。我的父亲,得于赵窑村天生灵气,生得相貌堂堂一身正气,在俺村三大赵氏家族中很有威望。他自幼善农耕,会治家,家里有17亩土地,两头牲口,一头驴和一头牛,还有一辆铁轮马车。父亲年轻时,先后娶了两个女人。先到家的是李氏,后来的是我母亲王白仙,比我父亲小8岁。李氏,我们叫大娘,生下了我大姐赵新妮和大哥赵金堂。我的妈妈先生了二哥,后又生下二姐荣妮,三姐改妮和四姐香莲,最小的弟弟银虎。我仅比银虎大点是妈妈的第4个孩子。生下我后,经算命看了,说我命太硬,上克兄,下克弟,还有克父母之嫌。为了让我成人,就就了我舅家的旺气,给我起了个小名叫王虎。可是不久后,我二哥就少亡了。我们家兴旺时,父亲和三叔没有分家,共有十几口人生活在一个小院子里,吃饭时一家大小,聚在一起,欢声笑语,十分和谐欢乐。可是,在我二哥少亡后,接下来的事一件比一件倒霉,先是日本人打进了中原,兵匪盗起,紧接着是干旱蝗灾。百姓们家徒四壁,吃不上喝不上,饿的面黄肌瘦,朝不保夕,大批大批的人都出外逃荒要饭了。八岁要饭路一、到1941年的时候,家里的粮食吃光了,把牲口卖了换成粮食,也没度过三个月。一家大小只好到处去挖野菜,剥树皮回来充饥。有一天,李大娘和小弟弟银虎,从外边挖野菜回来,在北边的窑洞口摘菜时,长年失修的土窑洞突然塌了下来,把大娘和小弟一下砸在里边。当时,我们全家人哭喊着把她们扒出来时,她们已经停止了呼吸,永远闭上了眼睛。大娘和小弟走了以后,全家人都沉浸在万分悲痛之中。可是,日子还得过,靠挖野菜和扒树皮也过不下去了。有人给大姐介绍了个对象,是离不远的佐眼村的。大姐出门后,因家里比我们强一点,就把三姐也带去了佐眼村。一下少了4口人,家里只剩下大哥大嫂和孩子,还有我和二姐四姐,三叔三婶也领虎山哥出去后,父母亲就和我大哥商量,让大哥嫂带上孩子和我姐弟俩也一块去山西逃荒。去讨个活命,爸妈和二姐在家里看家。临上路时,爸爸交代大哥:“金堂,把你三弟和香莲一块带去,他也8岁了和你儿子差不多,长兄似父,到路上一定要好好招呼他俩,让他们讨个活命。”大哥拉着儿子驴圈,大嫂拉着我,我们一行5人,就要出远门了,我真舍不得离开爸妈,扑进妈妈怀里哭着不想去。可是,为了让我活命,爸妈还是狠心的让我哥嫂把我拉走了。二、小小的年纪,8岁就开始要饭了。大哥大嫂领着我俩,夜住晓行,逢门就进,挨门乞讨。饭后爬山摸岭,顺着望路、夺火一路上了陵川。要饭的路,十分艰难。河南山西交界的地方,十室九空,沿途不断有饿死的人倒在路旁,家里人守在旁边哭泣着。有的人还挖个坑给埋了起来,可有的尸体连埋也没有人埋。白骨遍尸野,招来苍蝇嗡嗡乱飞。那情景,真让人寒心。顺陵川一路西行,十天半月后,来到长子县。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就白天要饭,晚上回来。要饭这件事,听着简单,其实不然。总不能一家五口合在一起,到谁家,人家一看就吓得关上门。所以只好你往东,我往西。我当时因为太小不知该咋喊咋叫,只会拿个碗,站在门口,呆呆的往里望。好心的人望见了我,就给我一口。可是,遇到不好的人家,他不但不给,还放他们的狗出来咬我。有一天,来到一家门前。他们的门关着,我上前用手推开了门,一条黑狗就扑了出来,我一见,吓得扭头就跑。可是,它还追着我不放,眼看就要追上了,张嘴咬我腿时,我顺手用手上的碗砸了过去,狗跑了,可我的要饭碗却打碎了。当我哭着告诉大哥时,大哥只好又给我找了个破碗,另外给我找了个一米多长的棍子,让我要饭的时候打狗用。白天要饭,晚上回到住的地方。可有一天回来后,天很晚了,也不见我四姐回来。我们一家4口人,找了几天也没见四姐的影子,四姐丢了。大哥大嫂还有我和小侄子都很伤心,可也没有一点办法。四姐丢了后,我突然感到孤独了。每天晚上,回到住的地方,侄儿驴圈,被妈妈抱在怀里一块睡,而我一个人却躺在一边,我看到那情景,睡梦里也喊着妈妈哭醒。想爸爸、想妈妈,思念着想回家。有一天和大哥大嫂分开后,突然看到了河南的挑食队伍,我眼睛一亮,就偷偷的跟在他们身后几十米远的地方,尾随着往前走,想着我要回去,回家去找妈妈!人家走,我也走,人家停下来,我就赶紧去要一点吃的充饥。白天这样跟着,可到晚上人家住店时,我却没处去了,只好在近处人家的麦草垛,扒个洞钻进去过夜。好在那时节是8月,天不是太冷。天一亮,我就赶紧钻出来,瞅着挑粮食的走了,就又跟在后边。有一次,出现了坏的情况,人家住在了十字路口的大街上,附近没有柴草垛,天黑了,没有办法,我只好就在路旁的大块石头旁,两手捂着头,就昏沉沉的睡着了。在那个年代,死在外乡的人太多了,山里的野狼经常出没。当我睡到夜半三更时,一头野狼从这里路过,闻到有生人气息时,就慢慢向我逼近,眼看我就要在狼口丧命时,身后路旁的门开了,那户人起来喂牲口,想出来看看天气,一开门看到两个绿光,接着又看到我蜷在大石头后边,上前一把手把我拖进了屋里,关上了门,吓得一身冷汗说:“你是哪里的孩子,好险呀!要不是我看见,狼就把你拖走了。”这真是,命不该亡有人救。让我躲过了一个生死之关,我在屋里睡了一晚。那一睡不冷了又没了担心,一下子就睡到了八点多钟。可我起身一看可懵了,挑粮食队的人走了。三、当时,我愁的只想哭。几天的心白费了,没有人领路,我一个人怕摸不回家。正在我光想哭一场的时候,从西边又过来了一队挑粮食的人。趁他们停下来休息吃饭时,我赶紧跑了几家,要了两块馍,喝了点凉水,就又跟在了人家后边。走了多少天,走了多少路我不知道,反正是跟着挑粮队从寡妇路上下山,一直来到了七贤镇的十字路口,我的心才明亮了,知道离家不远了。摸着黑,半夜三更回了家,当我喊门时,爸爸问我是谁,我说:“我是王虎回来了”。爸爸开门,妈妈也闻声跑了出来,我一头扑在妈妈的怀里,就哭了起来,哭得好伤心。妈妈赶紧叫二姐给我弄了点稀菜汤。当我吃过饭,向爸爸讲了我回来的经过。爸爸问我从啥地方跑回来的,我告诉他是长子县,我爸爸惊呆了。“老天爷呀!长子县离咱家差不多400里,一个8岁的孩子,在路上要是碰上了狼虫虎豹,那不是就没命了吗?”接着,我又把四姐走丢的事告诉了他们,一家人又哭出了声来。爸爸长叹一声道:“我儿真是一个大命的人呀!”我回家了,哥哥嫂嫂在天黑时找不到我,一家人可急坏了,围着住地的几个村庄,声声喊着我的小名:“王虎,王虎呀!”你在哪里?小侄儿也一声声喊着叔叔,整整寻找了一夜。第二天,哥哥哭着对嫂嫂说:“临出门爸妈让我把小弟妹看好,可我把他们全丢了,我们还咋有脸去见爹娘的呀!”就是因为我不见了,哥嫂一直没有回家。因至后来爹死妈亡,他们都没见上一面。后来在西望坡落了户,日夜思念着家乡。徐州去逃荒一、我回到家中,爸妈二姐一家4口,生活越来越艰难,几乎见不上米面。妈妈为了让我活下去,每天挖来的一点野菜也给我盛到碗里,自己只喝清汤寡水。不到一年,就支持不住了,在我9岁多时她活活的饿死了。我和二姐伏在妈妈身上,声嘶力歇,哭的雨泪爬天。我的妈妈,生我养我的妈妈,再也没有睁眼,她舍下我们离去了,世上又少了一个我最亲的亲人。妈妈去世后,爸爸为了让我活下来,因为他4个儿子就剩下了我和大哥,大哥还在他乡。为此我爸爸下了决心,带我和二姐一块去徐州逃荒。父子三人,离家出走时,锁上了大门。临走时,爸爸老泪纵横,今日离家何时才能回来,能不能活着回来,心里还是个未知数。要着饭,来到了黄河沿火车站,我们扒上了火车。那一天晚上,天阴沉沉,火车像一条黑色的长蛇,在大地上滚动。阵阵冷风,寒气逼人,父子三人挤在一起,心里都很沉重。火车跑了一天多,我们在徐州下了火车,跟随着难民大军,一路上又开始了要饭的生活。父子三人相依为命,过着度日如年的时光。爸爸每次要饭回来,总要剩下一口半口馍块,生怕我和二姐吃不上东西。可是,为了照顾我们,老父亲身体却一天天不行了。三个多月后,在徐州东黄山口,有人看到我父亲的病态,建议让把我送给别人。一、让我有个活路。二、可以得点东西帮父亲治病,让他渡过难关。可是,我父亲摇头否认了,他现在跟前唯一的儿子了,真舍不得。看到这种情况,我当时虽说才只有10来岁,小心里却很心疼父亲,我哭着跟爹爹说:“爸呀,你就把我送人吧!他们能给点钱和粮食,也好给你治病!”听我这样说,父亲拉我的手更紧了,生怕我离开。后来,我再三跟父亲说:“爸爸,我知道咱家是修武赵窑村的,到日子好过的时候,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爸爸听了我的话,在真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就点头把我给了东河村的一个胡木匠家里,人家只给了爸爸半斗高粱和两块银元。父亲和二姐接过东西,在临走之际,爸爸又反复交代二姐,可千万记住,你弟弟在东河村胡木匠家里。有生之年,千万要把弟弟带回老家。二、我留在东河村和木匠家里,只有爷爷奶奶没有养父,有一个养母年龄还不大,他就不问我的事。在家里,我又是儿子又是小长工,除了割草挑水外,还得去给另外一家地主放40头猪。心说过几年安稳日子,等我长大后再去找父亲和二姐,可咋也没想到,我和父亲的分别却成了永别。(这段话,是后来见二姐时知道的)父亲和我分别后,就带着二姐一块逃难,可是因看不到在我身边,心里又生了气,连气带病,病情更加严重了。最后走到黄河滩的沙滩时,就躺倒了再也没有起来。我二姐用黄河滩的黄土,把父亲埋葬了,做了一个心理永远忘不了的记号,就只身去讨饭了。那时节,我二姐不到20岁,哭得双眼红肿,三步一回头两步施一礼,牢记着爸爸临死前拉着她手,说的最后一句话:“荣啊,一定要记住,把你弟弟带回老家。”在胡木匠家里,虽说不咋样,但总算有吃住的地方。可是,我的命太苦了,一年多后,胡木匠和奶奶相继去世了。养母想另寻个人家生活,就把我又送给了下淀村姓兰的人家。来到兰家,可给胡家不一样,养父母家里有十几亩地,还开有一个面粉厂,他只有两个姑娘没有儿子。不光是他家没有男孩,老弟兄4个家都没有男孩子。养母很是和气,见我第一面,就说我是她家的孩子。把我领到家后,很心疼我,疼我吃,疼我穿,真是恩比山高。从12岁到他家,一直到1948年16岁,过上了温饱生活,没有再受罪。可是,祸从天外来,徐州大战前夕,国民党兵开始抓民夫。抓我养父和家里的一头小驴,一起往前线运东西。我心疼养父年纪大,又身体有病,就站到他身前,要替养父去当差。那抓夫的国民党兵,看我年轻,个子也差不多,又长得很精干,就答应了。一路往东,和我一起抓来的人,不少的都逃跑了。可我因为赶着车,车上套着俺家的小驴,又被国民党兵押着,始终没机会跑掉。走了一天多,离家有几十里了,在晚上的时候,前边打起了大仗,枪声大作,炮火连天。半夜时,前边传来了消息,说是营长死了,要拉回徐州。我一听,觉得机会来了。因为往徐州,正好返回下淀,我就有机会逃掉。在往回走时,用一头牛一头驴拉着营长的棺材。可是,十几个不愿打仗的国民党兵,一起背着被子爬了上去。两个牲口拉的浑身流汗。在走了没多远,我就停了下来,说车拉不动了。那些人一看,牲口大口喘气,浑身冒汗,真拉不动了,就都下来,车上只留一个人。在路过俺村时,恰好碰见了一个邻家的婶婶,我使了个眼色,让她往家里送个信。我养父听说后,叫了几个人,拿着工具出来了,和那国民党兵协商,就把死人在村西埋了。让我回家去吃点饭,其实是让我回去躲起来。那国民党兵见我们人多势众,也只好答应了。我回家走了不远,就和村里的众人躲在了一个大院子里,专门有人看守,不让外人进去。到晚上时,远处大炮轰隆隆响,枪声响成一片。第二天,就传来了徐州解放的好消息。解放军开过来时,秋毫不犯,受到了人民群众的好评。 四、二姐的大恩一解放了,天亮了,群众在奔走相告,无不欢心鼓舞,都在盘算着,各自怎样迈开阔步奔向美好的幸福生活。可我的心里却布上了一层阴云。当年,我跟老父亲说过,我记得老家是修武县赵窑村。可是,自从进了兰家门,养父母对我很好,像亲儿子一样疼我。忧我吃、忧我穿,整天怕我心里不高兴。俗话说,生身没有养身重,我要是不辞而别,两位老人肯定会很伤心。我已经16岁了,当年8岁时能从400来里的长子县回家,现在回老家,肯定没问题。可是,我却走也难来留也难。跌进腊月的时候,下了一晚上的大雪,有半尺多深,天寒地冻,人门都不出,在家里围着炉火取暖。人常说,心闲会生事,一点不假。一闲下来,我的心里就翻滚起来,想家的念头更重了。正在我愁的光想哭一场的时候,没想到我的二姐,踏着大雪,找我来了。我二姐,老父亲去世时,只有她一个人在跟前。老爷子临终前交代她,一定要把我带回老家去认祖归宗,老父亲的话,她一直牢记在心头。埋葬了父亲后,她只身一人,要饭到安徽时,自身找了一个姓薛的男青年结了婚。一年后生下了一个小女儿,姐夫后来参加了共产党的队伍当了兵,一去三年多,她和公婆在家一起照看这孩子。可是,解放了,天下太平了。老父亲的话时刻出现在眼前,夜里睡梦也看见老父亲来找她,让她带我回老家。于是,她不顾一切,把闺女丢给公公婆婆,没命连天的向徐州东河村跑来。走了几天,当她快到东河村的时候,却下了一场大雪,刮起了东北风。我二姐,为了找我,命都不顾了,踩着半尺多厚的雪,硬是摸到了东河村胡木匠的家门口。可是,一打听,胡木匠老俩去世了,儿媳改嫁,没了音讯时,放声大哭了起来:“我的兄弟呀,找不见你,我对不起死去的老爹呀!”二姐的哭声,震的树上的积雪,飞飞扬扬往下落,撒落了她一身。雪水、泪水满脸往下流。那哭声惊动了好多人,大家都为她可怜,让人心疼。二、二姐的哭声,惊动了村里的人,他们围过来,七言八语议论纷纷,好多人陪我二姐落泪。正在我二姐没路可走时,和我在一起长大的青年小杨,走到了姐姐跟前:“大姐,你不要哭了,我知道你弟弟在哪里。”我二姐一听,喜出望外。一把就拉住了小杨的手,问起了来龙去脉。小杨和我同岁,我在胡木匠家时,曾和他一块割草放猪,经常在一块玩。我现在的养父下淀兰家,离东河村不远,只有几里路。小杨曾路过我家门口,和我见过面,说过话。小杨把情况告诉了二姐。二姐让小杨给她领路,小杨一口就答应了,并交代我二姐,最好先不惊动我养父母,先见到我才是正事。小杨也是一个好心,怕养父母不让二姐见我。他们俩来到养父母家门前,正好碰上我大娘出门,我正站在当院里。二姐一看到我,就不顾一切地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就搂在了怀里:“弟弟呀,我可算找到你了!”两位养父母,听到院里有动静,就从屋里跑了出来。我就告诉他们,说是我二姐找我来了。二位老人,很大度,赶紧把二姐让进屋里,准备了饭菜。二姐用过饭后,告诉养父母,说她来之前,已和我三姐联系好了,说是找到我后一定要先去和她们会个面。三姐夫孙家贵,已经当了师长,部队驻在开封,三姐也随军驻在那里。两位老人听了二姐的话,心里不管咋样想,可表面上没说一句阻拦的话。支持我姐弟俩去开封和三姐会面。当天晚上,二姐向我说了个老爹临死前的事,并说了她在安徽找了一个婆家,有了一个三岁多的女儿。另外把二姐在家时,参加了革命组织,当孙家贵的47团在佐眼驻扎时,经妇女干部包兰英介绍嫁给了孙家贵,以后就随军生活。听了二姐的话,我心里有悲有喜。悲的是我再也见不到老爹爹了,喜的是三姐有了一个好的归落。我姐弟俩要上路了,养父母给我们准备了干粮,还给了点盘缠路费,交代我们见了三姐后赶快回来。三、离开下淀村,我姐弟二人就跑到火车站,先坐车到了郑州,下了火车就直奔开封。可当我们满怀信心赶到开封时,一打听,才知道三姐夫的部队开拔南下了。没见到三姐,姐弟俩商量了一下,就决定回老家。就这样,我们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修武老家赵窑村。回到家里,幸好三叔和三婶在家,他们也是刚从山西回来没多长时间,问起虎山哥时,说他也参加了革命,随军南下了。老院还是老样子,睹物思人,想起了我的妈妈,想起了我的爸爸,想起了我大娘和我那可爱的小兄弟。他们一个个都离去了,和我们成了隔世人。把屋里收拾了一下,我和二姐就住了下来。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们回来时正好赶上村里分土地。二姐跑去和村里干部商量,让也给我们分土地。干部们让去民政局问一下政策。二姐就跑去了县民政局,民政局的沙科长就写了一封信,让给我们分了4亩多地。家安下了,土地也分了,和大姐也取得了联系,姐弟俩又商量起了以后的事。因为二姐家里还有一个孩子,我二姐说:“一来怕我吃不上喝不上,重新跑回徐州,因为她去了一趟,知道养父母那里情况不错,又待我很好。二来她得想办法把爹爹的老骨头起回来。”为此,为了我,她舍弃了自己的家,对我来说,真是有重生再造之恩。我们留下来,二姐就参加了村里的各项工作。她胆大正气,敢说敢为,而且有主见,很快就取得了大家的信任,被选成了村里的贫协代表。在二姐的带领下,我也跟着他跑前跑后为村里的事,叫干啥就干啥,所以就很快的入了团,并且49年时就当了优抗主任。家里正常就绪后,正好我二姐夫退伍回家,一看我二姐不在,就带着小女儿一起赶了过来。从那时起,家里有了4口人,开始有了笑声。我二姐夫,他当过兵,啥都会干,脑筋还很灵活,农忙时耕地,农闲时就挑个货郎担,卖水果,卖杂货。整天走东村串西村,认识了很多人,而且人缘很好。后来,乡政府让他去做饭,他就算有了正式的工作。再后来又在我家的西边划了一个小宅院,坐北向南,上房5间,配房3间,大门正好临大路。从此,一家人安了家。到52年时,我二姐对我说,下淀两位老人家对你不错,咱们不能忘了人家的恩。她织了好几条被单,带了些山里的柿饼,就去了徐州一趟。到那里说了情况,家里已经分了土地,户口已经定下来了,暂时无法回去,等以后看情况再说,一定忘不了两位老人家。养父母一听也无可奈何,只好说走着瞧吧。1953年的清明前,我二姐又只身一人跑了一趟徐州,把老父亲的骨头背着回来入土下葬。至此,我二姐才算安了心。她对我,对我们这个家,也真算尽心尽力了。好人有好报,我二姐后来又生了三个孩子,现在一家都在焦作生活,过得很好。想想我的一生,能从徐州回到修武,二姐的恩比山高,有再造之恩。作者:范庆平,河南作家.范庆平作品展示区(点开可看)《好仁堂》||范庆平人情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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