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作家‖【酒肉朋友】◆高申杰
散会后,其他人还在问这问那,我已跨进电梯。电梯里碰到一个人,面熟,哦,是迟到的那个。我向他点头,他回点。我问,贵姓?敝姓——夏,夏天的夏。答后,他反问我,我答免贵姓吴,口天吴的吴。
提升副经历第一次参加会议,企业高层认人不多,据说,那个迟到的老夏也是刚提不久的副经理。
打那之后,我与老夏有过几次撞饭局,成了老朋友,老夏说是“酒肉朋友”,我十分认可。一次拼酒,老夏代表公司老大喝三大杯,看来他豁得出去。结束后杠着酒劲飙歌。往包间一坐,老夏就随着音乐哼哼,我建议老夏来一首开场曲。老夏推让。我的煽动得到呼应。老夏无奈,只好扯开破锣嗓子没腔没调地唱了一曲《阿莲》。他使坏,逼我唱一首“序曲”,我自知,唱得比哭都难听。不过,我们的古怪表现,博得双方老大高兴,笑得前仰后合。
后来,我和老夏作为替身常在老大不屑参加的饭局撞头,在老大的“盲区”趾高气扬,谈笑风生,潇洒走一回。可一遇上重大表态,我跟老夏一个样,怂了,打哈哈。
我与老夏确是“酒肉朋友”,因为我们的交往只限餐桌,无论是公司业务还是个人私事,从无交结。
某天,我与“酒肉朋友”又同赴饭局,东道主是我的老友。进了客厅,这回老夏破天荒地被请到了上方中间位置。他对我咧嘴一笑,我轻率地喊他一声“酒肉朋友”。他一反常态,居然不答,反而森然问我,你们张总怎么没来?我懵,一阵吭哧,迟滞一会勉强答道:他忙,派我来。你们张总挺傲啊。老夏的语气,我觉得老派派,不合身份。
酒足饭饱后,老夏第一个离开餐桌,腆着肚子,目不斜视地朝“大奔600”走去,司机早就跑过去拉开车门。老友和几个人跟在身后送行,我也降心相从。老夏慢吞吞钻进车,伸出手,干巴巴地挥了几下。我也朝他挥手,喊道,酒肉朋友,再见。老夏没答,手缩进车窗,目不斜视。我迷惘地追望着远去的轿车。冷不防,肩膀被重重拍了一掌,转过神,原来是老友。他说,你还在傻望酒肉朋友哇,夏总现在不是你酒肉朋友了,他现在是公司老大了。
我失落地噢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