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小说】雷 斌/启明星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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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 明 星 计 划
文/雷 斌（湖北江陵）
万老板终于回来了，依旧左手指上带着那只祖母绿的宝石戒指，右手捏着那只黑色的烟斗，只是烟斗里没了缭绕的烟雾，两眼的瞳孔里不见了昔日散放的晶光。
我把一杯大红袍连同辞职报告一起放到万老板的手边。
“万老板，都是我管理不严，造成了安全事故，让您受累了！”我真诚地向万老板表达歉疚。
半月前，繁鑫学校发生了三件大事。先是老师们传说万老板家扫地从床底下扫出了一张十万元的银行卡，接着是校车在校门口的下沙河堤上轧伤了学生的腿，然后万老板被这两件事一喜一急，导致双目突然失明进了医院。
“郝校啊，你也别自责，”万老板端起茶杯，“刚开始，我还真想拿你是问，可现在我虽然眼睛未复明，心里却突然敞亮了。很多以前看不见的事情，现在反倒看清了。”
万老板放下茶杯，双目茫然说：“前两天我在医院遇到了一位高僧林法师，他的一席话，真叫我开了窍，开了眼呀！”
“林法师？”我给万老板续上一杯茶水。
“是啊，法师说他曾经路过我们的学校，说我们学校的校名取得好，繁鑫学校，多金多财嘛！大门开得好，虽然偏西了，可正对着下沙河呀，大门迎水，学校哪能不财源滚滚呢？”
万老板说得兴奋起来，“不过，大师说这世上的福祸总是轮动的，我繁鑫学校这些年赚足了铜钱，铜钱遇水则锈，铜锈多了，那钱眼不就堵上了吗？钱眼就是‘瞳孔’啊！”
“法师还说，我办学校，前期赚钱不为过，可后期要把学校当成寺庙来办，要怀有菩萨普渡众生的心肠。我办的学校只有让学生启智开慧了，我这老板才算得是功德一场，才能继续享有万福呢！”
万老板习惯地把那枚烟斗叼到嘴上，我看到他凹陷的眼眶里有了闪动的光。
“郝校啊，昨天我接到教育局普教科蓝科长的电话，说我们的学生平时的考试分数不低，可在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才艺比赛中，我们学校总是名落孙山呀！”
“是，老师编制少课时多工作任务重，我们平常只重考试应付家长了！”我如实禀报。
“蓝科长批评我说，我们学校这几年虽然上了区一级，市一级，政府的奖金得了近百万，但实验室、图书室等硬件设施一点没升级，学生的知识面窄，动手能力差，读的都是死书啊！”万老板那一向神采飞扬的脸上染了一丝赧色。
“老板啊，您别说了，都是我这校长的思路不够宽阔，管理水平欠缺！您看，我们的三年合同马上到期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万老板抖动着双手，摸索到桌面上的辞职报告，又放下，扬起手臂制止我：“我知道，这三年我像个监工一样坐在你的对面，掣了你的肘。患眼疾这半月，我弟弟、弟媳几次告诉我，你起早贪晚，校长做得更操心更努力呀！”
万老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夹上那份辞职报告递给我：“你应聘时我说过，我给校长的工资不高，但只要用心做，做得好，我的奖金是不会低的。郝校啊，我虽然是个商人，但决不做奸商，以后你就放开手脚干吧！”
我接过万老板递过来的银行卡，感觉烫烫的。
“学校的大门连着下沙河堤，河堤狭窄，又人车混杂，安全隐患太大了。学校东边是育才大道，道路宽，空场大，我们在东边再开一道大门，人车分流，郝校，你觉得怎样？”
“再开一道门，那岂不破了您聚财的风水吗？”我心里有点揶揄地说。
“可是，林法师走的时候对我说，东方才有启明星，要我日后面向东方做文章啊！”
看着万老板陷入了神秘的憧憬状态，我的内心漾起一圈圈的涟漪。我打开电脑，开始着手制作两份文件，一份是学校的三年发展计划，呈送万老板，一份是辍学儿童的拯救计划，呈送教育局新任的林局长。两份文件用了一个共同的名字：启明星计划。
忘了说，林局长就是“林法师”。几年来，万老板完全不听我的建议，我只得请林局长出马了。
作家简介
雷 斌，湖北江陵人，教师。小说、散文、诗歌等作品散见于《西南作家》《阅之声》《荆楚闪小说》《荆州日报》《濮阳日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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