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种哲学最棒?

本文来源于哲学社

哲学社

哲学是“那珍贵的喜悦”,即使是形而上学的幻景也蕴含诱惑。
3篇原创内容
公众号
哪种哲学最棒?
INTELLIGENT LIFE magazine
译者不详 见文请联系
最棒的哲学是和其它思想参杂交融后的亚里士多德哲学
在最新一期的“大问题”专栏,我们讨论:“哪种哲学思想最棒?”六位撰稿人中的第一位,杰西 诺曼(Jesse Norman)认为根植于我们生活方式的哲学才是最棒的

最棒的哲学思想?这样的题目叫人如何辩论呢?单纯地最棒?对我个人来说最棒?对我们来说最棒?对未来世代来说最棒?况且这要如何进行比较?你更喜欢摩尔(G.E. Moore)的天真,或是休谟(Hume)的怀疑?维特根斯坦(Wittgenstein)的尖锐,或是康德(Kant)的宏伟体系?黑格尔(Hegel)那种深邃的晦涩,或是海德格尔(Heidegger)那种浅显的晦涩?是逻辑学还是伦理学、形而上学、美学,亦或是语言哲学?你是想要拓宽自己的思想,还是想要让女友刮目相看呢?

但就算把这个问题局限为个人喜好,其荒谬性依然丝毫不减。这可不是农贸市场,或是自选什锦糖果摊。你可以拿哲学装点自己,甚至拿某一种哲学思想来装点自己。但是你不会选择一种个人哲学,是哲学选择了你。更准确地说,因为根本谈不上真正的选择,你和哲学是在一起演变进化。而且说到底, 哪种哲学思想最棒并不是只和你有关的一个问题,你要是不这么想,那你就是完全没搞懂这个问题。

此外,最佳哲学思想永远是多种思想的杂烩。就我来说,这个“最棒”始于亚里士多德(Aristotle),终于名不见经传的哲学家中最伟大的一位——美国现实主义者皮尔士(C.S.Peirce)。由于这是一本老少咸宜的杂志,我们就不谈皮尔士了。不过亚里士多德无疑是顶呱呱的:这位哲学家兼科学家最先把人们从柏拉图(Plato)的抽象思想中拉回到现实世界,将人看作是一种社会动物。

这意味着反思所有赋予我们的事物:反思地球、反思人类社会、反思人类个体以及人类物种。知识不再高高在上被看作是和某一理想“形式”世界神秘接触的产物,而是扎根于对现实世界现状的研究之中。人们应该如何活着这一基本道德问题并不是通过先验反思得出,而是通过对于我们实际上如何活着、以及赋予我们方向和目的的社会制度这些事物的扎实理解而得以解答。

这样的思想结果就是一种反意识形态、反个人主义的哲学。美德并不是简单以抽象的普世道德标准来定义,而是一种受到习惯、文化和传统影响的性质。变化不再存有内在的合理性,并完全独立于过去存在,相反,变化被看作是必然、有机且渐进的,个人傲慢被伯克(Edmund Burke)式的谦虚精神和对他人、社会及世界的尊敬所取代。自由不再单纯是没有限制,而是一种社会让个人得以繁荣发展所赋予的正面力量。这是一幅非常迷人的画面,至少我就被其迷倒了。

杰西 诺曼是英国保守党国会议员,作家兼伦敦大学学院的哲学讲师,著有新书《埃德蒙 伯克:哲学家、政治家、预言家 》


在最短时间内

饱览人类知识精华

《牛津通识读本》长按二维码了解

最棒的哲学是柏拉图有关繁荣的思想

“大问题”系列:六位撰稿人中的第二位安琪 霍布斯(Angie Hobbs)选择了既启发心智,又令人共鸣的一种思想

“所以说,我们的讨论是关于对任何人来说最重要的问题,即人应该如何活着?”

在柏拉图(Plato)那本关于权力和知识的精彩对话录《高尔吉亚》中,苏格拉底(Socrates)如是说。这句话也概括了我认为最伟大的哲学思想存在于柏拉图书中的原因。即使你不相信(如今依然相信的人很少)作为柏拉图思想根本的形而上学——关于永恒不变的形式理论,这也丝毫不妨碍其哲学思想的优异性。

柏拉图从不用第一人称写书,他从不告诉你该思考什么,他教导我们如何去思考。在他那些精彩的对话录里,形形色色的人物,如哲学家、政治家、剧作家、士兵和演说家等等讨论所有那些至关重要的问题:爱、美、知识和正义的本质。这些讨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让读者也能参与进来。在所有这些讨论底下蕴藏的是文首的问题:什么是最好的人生, 要怎么做才能过这种人生?这种讨论伦理学的方式着眼于全人类,而并非局限于责任或是行为后果上,既启发读者的智力思考,又能在感情上让人产生共鸣。而且这样的讨论方式特别适合用对话方式来呈现:读者看到的是各种各样可以作为模范的人物,同时也能理解性格、生活和信仰是如何互相交织影响的。读者从中感受到“繁荣”的人生应该是怎么样的。

繁荣—希腊语称其为“尤代莫尼雅”-的人生并非指享乐,甚至也不是指幸福。这是一个客观概念,关心的是我们是否完全实现了自己的最大能力。人是不可能永远幸福的,但人可以永远致力于发挥自己最大的潜力。当然,前提是我们对这里所谓的“最大”的意义进行过明智合理的思考。

对于柏拉图来说,最好的人生是以理性和渴求真理的愿望带头,引导人的肉欲以及对于荣耀和地位的渴望。没有理性的指引,所有的其它欲望都会受到令人堕落的环境的负面影响,危害自身和社会。通过理性,我们可以逃离先天和后天的局限,看到自己生活圈子以外的世界。当然,话说回来,理性只有在经过良好的训练后才能达到这一点。这进一步提供了另一个论据支持我们积极参与到柏拉图那无与伦比的对话之中,来锻炼我们的智力肌肉。

安琪 霍布斯是英国谢菲尔德大学的哲学普及教授

最棒的哲学是休谟的怀疑论

“大问题”系列:安东尼 哥特里布(Anthony Gottlieb)认为重视怀疑、谨慎和谦虚的哲学最好

如果说存在一种最佳哲学思想的话,那毫无疑问要数认为所有哲学都可疑的思想。这就是所谓的怀疑论。这种思想的灵感来自于一些古代学者, 他们将怀疑论的观点理解得过于极端。生于公元前四世纪的皮浪(Pyrrho)来自艾欧里亚海边的厄利斯,据说他主张人们应该停止对事物本质的判断。除了他的名字以及所在地以外,今天我们对他一无所知,这和他宣扬的主义倒很是吻合。在皮浪之后约两个世纪, 一位笔名“塞克斯都 恩披里柯”(Sextus Empiricus)的学者进一步拓展并捍卫了皮浪的思想。这一次,这位学者连真名以及所在地都未传于世。

所有伟大的思想家实际上都部分采纳了这种极端哲学。他们都拒绝接受所有其他哲学家的思想,而唯独将自己的思想免除于这种怀疑之外。古典怀疑论实际上就只是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拒绝免除对任何思想的怀疑。但这一步似乎是致命的,因为如此一来怀疑论必须自食其果,消失殆尽。塞克斯都就以非常让人敬佩的一致性得出结论:真正的怀疑论者对于停止对事物的判断一事也不能进行判断。

一直到18世纪,大卫 休谟(David Hume)才成功让怀疑论重见天日。首先,要在脑子里牢记休谟所谓的人类理解力的“奇特脆弱性”,以及“作为人性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普遍存在的困惑和混乱”。在理解了这点之后—自身的无知是我们可以确定的事物—我们将能确实地带着“一定程度的怀疑、谨慎及谦虚”行事,而 “一个不偏不倚的理性主义者应该在面对任何形式的怀疑和决定时始终保有这种态度”。这么做的一个好处是其将会帮助人们减少“傲慢和偏执”。

理论上来说,我们都学习过休谟的思想。因为现代科学的官方哲学就是一定程度上的怀疑论。现代科学坚持的公理即所有科学结果都必须不断反复推敲,而任何真理在经受时间考验之前都不能成立。但事实上我们并没有真正学到,没人有时间停下来看看昨天的实验是否在几十年后还能站得住脚。生命太过于短暂,而作家受到截稿期催促。因此要身体力行怀疑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谁会想要一种人人都可以轻易在实践中做到的哲学思想呢?

安东尼 哥特里布是纽约大学的一位访问学者,他是《经济学人》的前执行编辑,著有《理性之梦》。

最棒的哲学是特殊主义

“大问题”系列:西蒙 维利斯认为没有法则的哲学最好

在雅典柏拉图的学院入口外,据说曾树着一块小告示牌,上面写着“不懂几何者不得入内”。不管这则轶闻是不是真的,它都显示了哲学家通常珍视的一些品质。

但这些品质也可能会扭曲对话。哲学博大精深、枝繁叶茂。对研究数学哲学者来说抽象概念也许非常恰当,但如果你研究的是日常生活中的问题-有关我们应该如何生活的问题呢?例如,康德(Kant)曾试图单用理性来推导道德准则。尽管他的理论结构严谨、逻辑分明,我们很难在他的思想里辨认出人性。他甚至都没有尝试给予我们一面镜子,而是定义了对任何理性生物,而不仅仅是人类所应适用的道德准则。美国哲学家斯坦利 卡维尔(Stanley Cavell)曾说过:“在哲学中存在一种趋势崇尚非人准则,将理智非人性化。”我寻找的是可以让我们回归现实生活的哲学。

这种哲学即特殊主义,听上去很高深,其实其背后的思想很简单。特殊主义认为在我们的道德生活中普适法则是毫无用处的,相较之下我们应该对处于真实局面下的真实个人加以关注。历史上各种流派的思想家的理论中都有特殊主义的身影,从公元前四世纪的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到近2500年后的路德维格 维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亚里士多德认为道德判断需要洞察力和精细的判断力,需要人看清特定局面下所有的复杂性。维特根斯坦在他的《哲学调查》中写道“只有有经验的人才能正确使用法则”。你可以全身装满了普适法则,但是这些法则本身并不会告诉你如何分配责难、分配给谁、分配多少等等。要清楚这些,你需要着眼于眼前的现实问题。如果你不这么做,那么你就像是在黑暗中驾驶着一辆未开灯的汽车一样。

将实践置于原则之上使得判断的责任重新落回到我们身上,而且这也让我们容易受到生活中的模糊不清以及自我欺骗影响,让我们被责任和承诺的混乱所困。也许我们追求的是泾渭分明,但是我们也很有可能是在盲人摸象。尽管如此,这一思想代表了做正确决定的困难程度。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认为这是最棒的呢?

西蒙 维利斯是《灵慧生活》杂志的应用编辑,《格兰塔》杂志的前副编辑

最棒的哲学是怀疑

“大问题”系列:科林·布雷克莫(Colin Blakemore)偏好不断质问自己是否错误的哲学

实话实说,勒内 笛卡尔(René Descartes)并不是如今最流行的哲学家。他那些关于“机器中的幽灵”的胡话和今天不含感情因素的思想理论格格不入。今天的理论更倾向于将思想看作是一台“机器中的机器” 。

但是天哪,勒内文笔真是不错!他的《论方法》是我读过的第一本严肃讨论哲学的书籍。该书开篇就是以下妙句:“良知,是人间分配得最均匀的东西。因为人人都觉得自己具有非常充分的良知,就连那些在其他一切方面全都极难满足的人,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良知不足,要想再多得一点。”

笛卡尔说得完全没错:人们不喜欢承认自己错了。不过他的另一个想法则更具有突破性:“凡是我没有明确地认识到的东西,我决不把它当成真的接受”。

这就是笛卡尔的怀疑原则。这条原则让他怀疑一切,唯独除了自己是一个思考个体这一点知觉除外。“我思故我在”。他用该逻辑推导出了一些非常怪异的结论:但今天我们依然可以从勒内的怀疑论中学到很多。

我们对于世界和自身最可靠的理解植根于科学方法,而科学则植根于不确定性。已故的伟人卡尔 波普尔(Karl Popper)曾提出利用实验唯一可以确实证明的结论就是实验猜想是错误的。科学家一直都(或是说应该) 用不确定性表达自己的想法。记得去年欧洲核子研究组织(CERN)公布发现希格斯波色子这一历史性的成果吗?他们当时所说的是:“我们在数据中清楚观察到发现一种新粒子的迹象,发现的可信水平达到5西格玛”。这里所谓的5西格玛是什么?它其实就是一种统计测量,代表这一过去50年以来粒子物理学中最重要的发现有350万分之一的机会是错误的。

我并不是说科学家们每天早晨醒来都要带有一种热忱来证明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我们当然都希望自己理论的可信水平能达到5西格玛。但是我们必须接受唯一的确定—即我们的看法可能错误。

把这种期望和人们对其领袖的期望相比较。有人格魅力的政治家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们对自己的见解有着绝对的信心。根据实际证据而改变看法的政治家不但不会因其智慧被人赞誉,还会被人斥为墙头草。但正是不愿怀疑导致世界上大多数的政治危机,从大流士一世(Darius)入侵希腊到如今美军陷于伊拉克,如此的例子比比皆是。

怀疑是心智的引擎。我们都患有过分确定这一问题。最强大的哲学永远都在问你是不是有可能错了。

科林 ·布雷克莫是剑桥大学的神经科学教授,也是伦敦感官研究中心的负责人。今年5月26日他将于“海哲学音乐节”上进行两个讲座:“超越机器”和“瞥见自己”

最棒的哲学是自知

“大问题”系列:苏西 奥尔巴赫(Susie Orbach)相信审视自己的感受能让我们对新经历敞开胸怀

做为一名心理理疗师,我每天都在倾听人们的人生哲学。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信仰,借其处理生活中发生的大小事务。有时候问题出在不易察觉的极端人生哲学上。有的人觉得自己对所有发生在自身身上的事都负有责任,另一些人则认为自己是外部世界的牺牲品。“行动者”和“被动者”其实是两种不良的极端。

因此,对我来说,个人哲学首先要做到不妄自菲薄。如果我们能将那些讨厌的称为“感受”的东西梳理好,不妄自菲薄将会更加容易。我们需要认识到自己首先想到或感到的也许并不一定反映了全部真相。我们需要对某些情况下的条件发射反应提出置疑,暂停下来,就这些反应进行更深层的思考。这样我们才能确定我们的反应不是因偏见或是恐惧而生的。

了解自己的感受会让我们能更好得处理个人伦理。我们不可能永远都跟着感觉走,尤其是仇恨、报复或是妒忌这些感觉,但是了解自己的感受让我们可以管理自己的想法和行为。

了解感受让我们能保持对来自外部世界或是自身内心的事物的好奇心。它也让我们能将尘封的往日经历拿出来用不同的视角重新审视,从而探索今天我们自己对这些往事的感觉和想法。它让我们能够积极面对新的经历。

了解自身的感受意味着我们能以尊敬、而不是恐惧为基础和他人交流,让我们能和那些与自己感受不同的人进行沟通。当然,我们需要确知自己所相信的事物,但是我们同样也应该在感情和见解上保持开放的态度。这样我们才能对生活提出的问题做出真实的回应。

苏西 奥尔巴赫是一位心理理疗师,心理分析师,社会评论家,著有《肥胖是个女性主义问题》一书

哲学社

哲学是“那珍贵的喜悦”,即使是形而上学的幻景也蕴含诱惑。
3篇原创内容
公众号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