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再为我撑雨伞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自己就那么特爱看下雨。仔细想来,可能与成长里程中有许多雨的故事有关吧!印象最深的几次下雨是我人生抹不去的记忆,这些记忆时时温暖着我,伴我走到现在。我想,也必将会一直伴随着我走下去。
记得最早的一次下雨,那年我不足十岁。由于多年干旱不下大雨,一些农户就把玉米杆等柴禾放在了河底。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瓢泼大雨引发山洪咆哮,山水像脱疆的野马朝我们村奔来,大水冲下的柴禾堵塞了桥洞,山水无法顺畅地通过,河里的水位迅速上涨,漫过河沿,淹了农田,只见那水在农田上一浪追逐一浪,它们翻滚着向我们居住的村子涌来。我们家的房子属于老房子,地基低点,院子比大街矮,一下大雨,自己家的水流不出去,反而出现了往家流水的情景,水迅速灌满我家院子,漫过门槛流到房子里,那时真的不理解水火无情。爸爸和娘急坏了,那时的房子根脚有两层石头,上面都是用的土坯,一旦遭到浸泡,后果将不堪设想。爸爸和娘用土装满布袋把大门口堵住,这样外边的水就流不进来了,但自己家的雨水也无法流出去。当时年幼无知的我和弟弟撑着伞、趟着水跑过来跑过去,玩水玩得正高兴,被娘喊过来帮忙,让我和弟弟用脸盆往外泼水。我和弟弟愉快地接受这项工作,玩水是我们最喜欢的,干得可欢了,雨还在继续下,在我和弟弟的努力下,家里存的水很少了,虽然刮水是件好玩的事,但不能否认是个力气活,干了一段时间就累得不想干了,那晚我和弟弟都早睡了。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事后知道那一夜雨下到很晚才停,村里的大人几乎都没睡,他们疏通了河道,水才退下。时常在想,哪有岁月静好,是父母在我们前进的路上铺路修桥;是父母不计辛劳默默地付出、百倍地呵护,是父母为我们甘心情愿撑起了爱的伞,才有我们快乐无忧的童年。
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日子,1981年10月2日,不幸降临到我的头上,47岁的爸爸因急性心肌梗死永远离开了我们。那年我14岁,弟弟才10岁,那一天是我们的世界末日。那天的夜里,好像上天也为我们家的不幸而悲哀,下了好大好大的雨。感觉那雨就像是天漏了个洞似的,雨水发出巨大的声响,屋里有娘和姐姐那时不时的抽噎声,还有因父亲去世未走在我家住下的姑姑和姨妈的劝说声。我很恐惧,尽管天不是很凉,但我仍蜷缩着把被子裹得紧紧的,仿佛这样才感到安全。也就从那天开始,我在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为我撑伞的人。
我上班后家里只有娘和弟弟,自认为能帮着干点家务,所以几乎不大住宿舍,天天骑自行车回家,但一碰到下雨就很麻烦,因为有很长的一段土路,自行车夹上泥巴,直接没法骑,推着走几步找个树枝捅一下,有时推都推不动,只好扛到肩上回家,每次都把肩膀压上红红的印痕,老娘看到后总是疼得偷着抹泪,并嘱咐我下了雨就住宿舍,路那么难走不值当的。记得有一次,下班时间雨停了,我就骑车回家,快到下公路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的老娘拿着一根木棍在那站着,老娘算好我下班的点,早早来这里接我,她边埋怨我路不好走回来干什么,边把木棍插在横梁下和我把自行车抬回了家,我在想还说我回来干什么,如果不想我回来您在这里等我干什么,时间过去了这么些年,娘啊!我现在才明白您呀!现在路都修好了,又宽又平的柏油马路,我却不再常回去了,因为那个路口再也不会有娘的身影,她不会再等我了,也不会为我撑伞了。
结婚后,有时下个小雨,我和爱人共撑一把伞散步。就像我们的生活,相依相伴,共同度过人生岁月。记得在我女儿三周岁多点,周末我骑自行车带她出来玩。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下起了急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脱下衬衣给她盖头上,我只留件汗衫,雨点打在衬衣上,迅速渗下,女儿咯咯地发出笑声,雨点打在我身上有点庝和凉。但我知道我就是孩子的伞,她将是我一生的责任,今后路不管遇到什么,我都必须要为她撑好这把伞。
感恩一路上为我们打伞的人,更别忘了自己的那份责任,走好路,撑好伞!
作者:成浩,山东邹平人,现就职于邹平县人民医院,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有文章散见于《渤海》《邹平群文》《梁邹文化》《滨州文学》等刊物及文学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