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紧我”和“别管我”

小的时候，长辈总是希望晚辈能够走得快一点。长大时，长辈更是希望晚辈能够走得更快一点。

大年初一的早晨，小雨不绝。今天是给祖先拜年的日子，想起上坟路上的泥坑路，我的心就有点打颤，想着鞋是肯定湿定了。爷爷像往年一样早早地在家等候着我们，过完这个年他就84岁了。爸和叔劝他说路不好走，就别去了。遭到爷爷的怒斥：“那是我爸和太公，我一定要去。”言罢，我们一行人撑着伞前往了祭祖之路。

路果然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又是一连串的上坡路，小雨稀稀拉拉的，烦得很。还有一段路因为挖天然气运输管道给挖断了，几乎就没有下脚点。更恼人的是一路上的杂草枯枝，通行其中，不仅鞋子湿透，身上也全沾上了野草籽。爸和叔在前面开路，爷爷走得很慢，我自觉跟着他后面，陪他聊聊天。爷爷每走几十步就要停下来，弯腰用双手轻搓双膝。我问爷爷怎么了，他无奈笑笑说：“老了，走不动了。”我说：“那我扶您吧”。他又生气地说：“扶什么扶，别管我，你赶紧走前面去，走快点。”我试着要去扶他，反被他推开，嘟囔道：“真的不要扶，你走前面去就好了，你扶我就不走了。”无奈，我只能往前走一段，然后再停下来等他，等到他追上我了，我再往前、再停，周而复始，回来的路上也是如此，直到最后把爷爷送回家。

回自己家的路上，我感到五味杂陈。小时候爷爷带我出去摘野果，总是催:“跟紧我，别走太慢，走丢了要被老虎吃掉的。”那时候的他，健步如飞，一般年轻小伙子都赶不上，何况我这样的小孩子。我实在走不动了，他还会背着我走一段，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而如今却只能感慨：“别管我，你赶紧走前面去，走快点。”两相对比，不胜唏嘘，岁月之残酷，令人慨然。

哎！无论是“跟紧我”还是“别管我”，都包含着对孙辈无限的爱啊！

（写于2020.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