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最认真的一次作业

在台湾最认真的一次作业

莫小跳

岭南师范学院教科院特教系

1 写好推文,求转发

小王子为我们上融合教育的课。期末有一份融合宣导的作业,宣导任意一种身心障碍类别。文静、燕婷、锋哥和我分在一个小组,我们决定采用网络公众号的形式进行宣导。

去年12月末,我们小组讨论决定宣导自闭症。在一些特殊教育欠发达的偏远地区,如果人们看到一个视障者,可能会说他是一个瞎子;如果人们看到一个听障者,可能会说他是一个聋子;如果人们看到一个失语症患者,可能会说他是一个哑巴;可是如果人们看到一个正发作的自闭症患者,可能会说他是一个疯子。

因为研究历史相对年轻的自闭症鲜为人知,所以我们小组决定写一篇推文出来。我刚好是推文的作者。

12月28号的晚上,我坐在电脑前想了很久该如何下笔去写这篇推文。在商品经济浸润的当代,很多东西讲求快速简洁,大家都忙,忙着工作忙着挣钱养家,时间显得很宝贵。在生活节奏极快的今天,有人愿意花费很多时间了解新事物吗?有,不过很少。所以我运用了很简练的笔法去写这篇推文,从引言到看完视频大概要花4分钟,那些深奥的病因、具体的病症和治疗方法都被我一笔带过,如果写出来普罗大众可能也看不懂呢。

我的目的很简单,通俗易懂,大道至简。

29号凌晨3点多,推文写完了。

一大早,我们小组就在微信朋友圈上推广推文。刚开始,我们还是挺在意阅读量和点赞的,厚着脸皮求别人打开阅读并在文末点赞。当天一下子阅读量就破了500,那时元旦小长假已经开始,我是在台南公寓里打开手机查看到的。

“我们是第一组,我们比别人快,不想到时候和别人一起扎堆。”组长文静的思想很直接。为了避开高峰期,我们只能一马当先。

坐在公寓的沙发里,我美滋滋地享受着从窗外透射进来的阳光。从早上6点到中午11点,短短5个小时;从屏东到台南,区区两个城市;500的阅读量就这样到手啦。我第一次借助现代新媒体的力量,对它感到了神秘和欣喜若狂。接下来加强了“攻势”,我向亲朋好友发出了把推文转发朋友圈并文末点赞的强烈请求。

推文宣导结果

2 端正态度,真诚推广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元旦假期回来后,我在电脑上打开推文管理页面,发现里面有大大小小十几条留言。里面的第一条是我的舍长,睡在我上铺的兄弟,谢鸿为我写的“小莫加油!永远支持小莫!”。下面的朋友则大多复制这个格式,纷纷写上了“小莫加油!”。

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久久不能平静。我原本只是很功利地想更好地完成有阅读量和点赞量的推文作业,他们被忽悠去转发推文我就感激不尽,完事大吉了。原来,精心准备的叫设计,意想不到的叫惊喜,前者实现内心只是功利地泛起涟漪,不然就会功利地石沉大海;后者实现内心则不由自主地春光明媚,那一刻阳光普照大地。乐极生悲,我隐隐地感觉到一丝丝愧疚涌上心头。

一个道貌岸然的骗子是可怕的。《笑傲江湖》里令狐冲的师父叫岳不群。岳不群是五岳剑派之一华山派的掌门人,他出身名门,美名远扬,被誉为“君子剑”。这个君子剑满口仁义道德,却笑里藏刀。他表面上教导令狐冲如何堂堂正正,暗地里却疯狂排挤潇洒仗义的爱徒;他表面上对五岳派盟主嵩山派掌门左冷禅恭恭敬敬,暗地里却对盟主之位窥视已久。

在生活中,有多少人是表里不一的岳不群?又有多少人是后知后觉的令狐冲?有利欲熏心的人,也有乐于助人的人,作为一名师范生,身上或多或少沾染着师道的气息,不能做利欲熏心的人,不能欺骗乐于助人的人。

自那以后,我还是继续请朋友转发,但我还加上了一句话:做这个作业,为自己,也为社会,拜托啦。

部分留言

宣导作业版面

3 第一次大规模动用人脉

为自己,也为社会,先为自己,再为社会。我没有那么伟大,最要紧的还是先完成作业。

我的高二历史老师曾讲过一个故事。

1964年10月16日后,一位妻子在破旧的茅屋内带着饥肠辘辘的孩子。嘭!门被推开了,丈夫欣喜若狂地走进来:“老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国家有原子弹啦!”妻子喜出望外地问:“太好啦,咱们家能分到多少颗?”

不先满足最基本的需求,而追求更高层次的道德,是错误的。作业的阅读量和点赞量微不足道,又怎能大肆宣扬自己的道德情操呢。所以,务实的我厚着脸皮挨个找请亲朋好友转发。

其实,我与身边的朋友并没有多少交谈。我的生活是挺简单的,外界的很多事物我并不是很热衷。读书了那么多年,大概也沉默了那么多年,腼腆了那么多年,与人接触还是少了点。大概我一直信奉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美德吧,想想也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哈哈。

大概在赴台的两个月后,一个高三同班的姓朱的朋友和我聊天。

我们在那寒暄着,突然他说了句“我们都关注着你,担心着你,虽然不怎么联系,你要注意身体”。

我看到那句话,所有的紧张都释然了。

有位读汽修的朋友告诉我:“朋友圈是一定发的,但是我不敢保证有多少阅读量和点赞,能尽力影响一下身边的人就尽力做。”

我回他:“我不是单纯为了阅读量和点赞的,谢谢你帮我转发出去,我也很希望让更多的人知道自闭症,多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阴霾。”

身份特殊点的,是两位聋人足球的教练,其中一位郑教练还是湛江特校的任课老师。我和他们的缘分要从2017年4月份的首届湛江国际聋人足球室内邀请赛说起,我参加了比赛的志愿者。两位教练很支持我,马上就转发了。2018年4月,他俩专门来找我吃了顿饭。作为湛江聋人女足的教练,他们希望我可以为这支女足多写报道,多做宣传。是的,他们带领聋人女足参加了残奥会和残疾人世界杯,多年的朝夕相处,使得他们对特殊儿童有更多的感同身受。

说话最有素养的莫过这位朋友。我有一位大学朋友兼公益人士他叫岳坛,是我在湖南邵阳三下乡时认识的摄影爱好者。他在留言中写下了很有深度的一段话:

我越发相信,公益人和公益行动本身,短期内无法根本解决任何一个社会难题,但公益人在践行使命的过程里,成为某些恶肆无忌惮飞奔体的刹车器,让坏事不再更坏,也让人心怀希望。行政失灵与市场失灵之后,还有公益人和志愿者拉开的一个社会缓冲带,他们用自己的爱和温暖,让身处不幸的人们获得被聆听、被尊重的机会,让他们觉得自己不孤单,并且变得更加开朗、自信。问题本身虽未解决,但让处于困境的人们获得“主动选择”的意识和自我改变的能力,实现一种无限的自由。 公益是每个人做一点点,而不是每个人做很多很多。

这位兄弟很擅长用相机去捕捉令人动容的画面。他对我说,他在佛山顺德常常跟随一些公益团体做公益,那次的湖南三下乡在他眼中也是一种公益而不是混日子。我很佩服他,兴奋地说,如果可以我希望有一天能跟你做公益。

我推广的领域包含了很多阶层。学生、教师、足球教练、微商、农民、司机、厨师、职员等等,他们都为我转发了推文。

人脉,我们做事都离不开的宝贝。可笑的是,这是我第一次把它拿出来并大规模动用。其实,事情远非那么顺利。大鹏凭借《屌丝男士》红遍大江南北。他在采访中透露,人们只是表面上看到他请来了那么多明星,觉得他很厉害。但是大鹏费尽周折去约去堵这些大牌,不知多少次被打脸,不知多少次被泼冷水,不知多少次吃闭门羹。哪有那么容易成功,有想法的人刚开往往是不被理解的,跌倒了又爬起,爬起了又跌倒,就这样磕磕绊绊抵达终点。

我的经历和大鹏有些相像,我请了很多人帮忙转发,大部分转发了,小部分则不转。刚开始很失落难堪,因为被拒绝了,但请的人多了,有喜有悲后,也就慢慢释然了。

4 教育要少一些功利

我现在很慎重地在电脑前敲下这些文字。

我来自岭南师范学院,我是一名有着师道传承的师范生。

在中国历史上,教育的先贤不胜枚举。他们讲求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孟子以“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为人生之乐事”。许衡教书以“为国家,为吾道,为学校,为后进,而非为供备我也”为原则。他们都在向我们传授着“教育为公,以达天下为公”的教育理念。这就是家国情怀,这就是文化自信。

陶行知说“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苏联伟大的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说“教育,这首先是关怀备至地,深思熟虑地,小心翼翼地触击年轻的心灵,在这里谁有细致和耐心,谁就能获得成功。”这就是关爱学生,这就是人文关怀。

可是又有多少教师和教育工作者带着爱国家爱学生的光环,却进行功利地欺骗。

莫言在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典礼上发表了一篇名为《讲故事的人》的演讲。其中有一个故事他是这样讲的: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里组织我们去参观一个苦难展览,我们在老师的引领下放声大哭。为了能让老师看到我的表现,我舍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水。我看到有几位同学悄悄地将唾沫抹到脸上冒充泪水。我还看到在一片真哭假哭的同学之间,有一位同学,脸上没有一滴泪,嘴巴里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用手掩面。他睁着大眼看着我们,眼睛里流露出惊讶或者是困惑的神情。事后,我向老师报告了这位同学的行为。为此,学校给了这位同学一个警告处分。

这个故事中,假哭的人逢迎了学校的要求,懵懂真诚的人却被警告处分。学校的要求是要放声大哭,哭不出来就是完成不了要求。形式比真实更重要。

我也要讲几个故事。

第一个,我读小学二年级时有一次考语文得了86分。我上去领试卷的时候被老师狠狠地扇了两巴掌。第一题注音题,给出了爸爸、妈妈、哥哥、姐姐这些词语。正确的注音要注意在一个词的第二个字后标注轻音,例如“爸爸”要标注成“

5 专业认同难

我读了三年特教,真的很难说对它有多大兴趣。

我是被调剂进来读特教的,15级像我这样的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刚进来的时候,我让家人不要对身边的人说出我的专业,因为怕丢脸。选择它,是因为听说就业前景很好。

第一次去特校见习,是大一第一学期,我们去的特校是湛江特校。当时是张敏婷老师带我们去的,事先她告诉我们,14级有一位师姐回来后哭了。

那会儿是12月中旬,有点冷,但我们都因好奇而异常兴奋。在公交上一路望去有黑色的小车,绿色的树木,蓝色的广告牌……进入特校的那一刻起,我眼里就只剩下灰暗。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的口水,诡异的笑容,这些特殊儿童让我感到绝望。

台湾特教的老大吴武典教授大四时去参观北盲哑学校,事后他甚至写了一篇《爱心补恨天》的心得。文中提到盲哑学生很可怜,他们先天不足,亟待教育弥补“就如枯瘠的桃李,需要更多春风的招拂”。

我们15级6个男生回来后在宿舍都发了疯。

当一位医科专业的学生得知解剖尸体的恶心,他往往也曾想过脱下身上的白褂;当一名士兵得知真实战场的血腥,他往往也曾想过丢下背后的钢枪;当一个作家得知文学创作的艰辛,他往往也曾想过放下手中的钢笔。当一个初读特教专业的学生得知特殊儿童的症状,他又怎么不会感到一丝彷徨呢?

“这是所什么样的学校,这是些什么样的人。”

“我在里面多待上一秒都受不了。”

“很怕那些学生会突然打我。”

“混不下去了。”

“现实比书本上所写的残酷多了。”

“我要转专业。”

这句话一说出来,我们瞬间沉默了,各自对视一秒,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经过一番谈话,我们转专业的思路大概清晰了。阿甘想转去读小学语文,锋哥想转去商学院,可儿和鹏飞想转去外国语学院,我想转去文化与传媒学院,一恒和锦辉则不是很清楚,反正他俩也坐不住了。搞笑的是,我们极其强烈地想转专业时却发现转专业的时间早已经过了。

去特校那次不是我第一次看到特殊儿童,第一次看到是在我小时候。有一次我去邻村玩,发现了一个智障少年。他长得稍矮略胖,穿一身脏兮兮的破旧衣服,头发蓬松,眼神空洞洞的。早上,父母外出工作只留給他一碗粥饭。然后他便捧着那碗粥饭四处乱窜,窜到一家屋后的菜地里,窜到另一家屋前的水渠里,如果窜到别人家里面,主人们往往马上把他赶出门外。就这样流浪到傍晚,父母工作回来了便在四周寻找他随手丢下的饭碗,找到后便把他领回家。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来时,他的流浪生活又将开始。如此循环往复,一晃已是十五六年。

我那时得知了他的遭遇,不解地想:“为什么没有人帮他一下,哪怕对他温柔一点礼貌一点。”

前一段时间,我在老家听奶奶唠嗑。她无意中说起村子里的一户人家在很多年前生下了一个疑似智障的男孩子。夫妇俩都不喜欢他,认为自己造了什么孽才会生下这样一个怪胎。在男孩7岁那年的一天傍晚,父亲趁着四下无人捉起男孩穿过树林,把他丢到河里溺死了。

特教的发展历程不长,只有200多年的历史,中国的特教历史更短,只有30年。我们是走在中国特教前端的人,前面一定有很多艰难险阻。中国是个历史悠久的大国,两千余年的封建王朝留下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虽然新中国已成立了近70年对我国进行了社会主义改造,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幅员辽阔的中华大地上,地处偏僻一些的西北地区,传统浓厚的中原地区,或许还有传统思想的残余。简而言之,大陆地区的人们不了解特教,对特殊人群不是很重视。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起台湾特教的老大。在50年前的台湾,特教也如同文化荒漠正等待先行者们冒险开拓。那个年代正好是吴老师奋斗的年代。在初中毕业前,吴老师梦想成为科学家、政治家,甚至军事家。家境清贫的吴老师想继续念书,免学费、供吃住的师范学校几乎是唯一的选择。他也就这样进了花莲师范学校。再后来,吴老师攻读完台师大硕士后,获得台湾国科会的资助前往美国肯塔基大学进修特教。

弗洛伊德有著名的本我、自我、超我理论,柯尔伯格也有著名的前习俗水平、习俗水平、后习俗水平道德发展观。显然,高级来源于低级,文明来自于野蛮,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几乎没有人生来伟大。

6 霞山特校的小王

不知不觉,我想起了小王,想起了最初走进特校的时候。

他是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自闭症男孩。我一共去了三次霞山区培智学校见习,两次和小王相遇。

第一次去时,我坐在教室看到一位迟到的男生背着书包从前门走入,晨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咋一看他还挺帅气的。谁知,小王刚一放下书包,屁股还没坐稳,就起身奔向女生,硬是要把女生搂在怀里。我一看吓坏了,马上起身阻挡他。好不容易把他控制在角落,一不留神他又挣脱看管再次向女生伸出了他热情的双手,于是我又得把他逮回来。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地折腾了十几个来回,我实在累得够呛,女生们也实在吓得半死。

我多次与他说话,他都不理我。“你喜欢什么好吃的?”“在家看什么动漫呀?”“哥哥讲个搞笑的故事给你听,好不好?”“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早餐呢?”……我一连厚着脸皮搭讪了许多话题。他却背着我站在窗前,目光呆滞地眺望着窗外,时不时重复一句“小苹果”,不然就时不时重复另一句“我们都是中国人”,两句话轮流说,他也不觉得累。我在一旁看着呆若木鸡的他,又好气又好笑。

就这样,我防止他偷袭我们班女生的战斗好比如我们在踢足球或者打篮球。我是防守方的,他是进攻方的。我必须时时刻刻对他贴身盯防,以防他寻了个空挡单刀直入,将球打进。如果被他强行突破到禁区进攻得手,我们班的女生就要遭殃了,我也尴尬了。

在回去的车上,我们闲聊小王时,得知他进入了青春期,所以他现在对漂亮的女生充满了兴趣。我们也都觉得他好冷,爱理不理的,没有什么情感。

斗转星移,光阴似箭,一周过去了,我又一次来到培智学校见习。这一次小王显得更不安分。大课间时他三番五次地抢夺同学们的玩具积木,老师叫他拿脸盆和毛巾,他听不去却一个劲地摆弄别人口盅里的牙刷和牙膏。更过分地是,在课堂上,当老师走进他身旁时,他趁老师不注意三番五次地摸老师的手和大腿。年轻的女老师脸一红,恼羞成怒地大声呵斥他并较重地打了几下他的手。小王还是色心不改,又“犯案”几次,女老师可能无可奈何地下手重了点,小王的眼泪终于像断线的大珍珠,溢眶而出,顺势跌落。

他跑向我,嘴里支支吾吾地说:“要…要…要听老师的话,我错…错…了,不要…要…要…告诉…诉妈妈。”我心里一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帮他拭擦去眼角的泪水。

下课后,小王的妈妈来接他放学,老师就及时地向王妈妈反映了情况。老师说小王哭了,这种情况很少见,证明他还是有情感的。听到这里时,王妈妈眉毛一舒,嘴角划出了漂亮的弧线。的确,自闭症儿童终究还是有感情的。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大一时面对特殊儿童的傻样。我还一度认为以后去到特校就是去制服这些青春期的男生,当时我对课本的知识并不感兴趣,只想着快点毕业快点混个岗位。

7 上台报告

认认真真地推广推文花了2周左右,是时候上台报告了。

这一次,我显得特别从容淡定,上到讲台后一五一十地把创作目的、实施过程、指导思想说给了老师和同学们听。

我是这样坦白心声的:

截止到报告当天,《蓦然回首,星光朦胧——自闭症宣导》获得1382的阅读量,470的点赞以及44条留言。显然这不及微博的阅读量和点赞量大,但我们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很多时候我们比不过别人,可能是认识的人不够多,家境不够殷实,自身能力不够强,甚至因为运气不够好。但是,我们可以和自己比,这一次比上一次努力,这一次比上一次认真,那么它就是进步。

我一直都很懵懂。大一的时候混了一个学期想转专业,结果错过了时间,第二学期开始就熬夜看足球。去见习,面对那些发作的特殊儿童我就简单地想以暴制暴,我没有多大的爱心和耐心,看到他们我会很害怕。特教是什么,我根本不知道,要考试了就花一周的时间去背各种厚厚的教科书,看到各科分数都有80左右,觉得自己也还是挺厉害的。大二开始,我就写长稿,我把自己奉献给了部门,一门心思就往人物专访上扎,脑子里也都是那些大文豪。例如沈从文、余秋雨、易中天、胡适、龙应台、金庸、林清玄等。大二这一年是我最挣扎的一年,专业成绩最不好的一年。等到考期末试,我连背书的动力都没有了,精力都花光在看球、写稿上。

就这样,我懵懵懂懂地来到了台湾,在交换的这一个学期,我才真正学习到了专业知识,在资源班、特教班和特殊学校见习了较长一段时间,参加了三次身心障碍运动会和校庆的志工,我慢慢地变得认同这个专业。情感真的需要用时间去培养,一个新的事物,一个新的专业,对于我而言充满了挑战,我总是后知后觉,但我起码现在清醒了过来。

做这份作业真的很希望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认可,我们小组第一次做,很多地方处理得不好,下次会努力做得更好。但我们不仅仅为了成绩而做这份作业,我们拥有了一点淡淡的特教使命感,它驱使我们去推广自闭症。可能某次推出去只有一个人打开,没有人点赞,不必灰心,我们起码吸引了一个人,那么社会对自闭症的阴霾又微微少了一分。质变总是在不经意间的量变中发生的,我们始终坚信人们的觉悟会越来越高。

我们小组是班上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们花了那么大的力气请了那么多人转发,不同职业,不同的社会地位,他们都共同转发了这篇推文。这是一次大胆的冒险,总有些人会嘲笑,总有些人不解,也会有些人默默地支持。到头来,我们推广推文不是学到了多少知识,而是去享受帮助人的快乐。

一位高三女同学在看到我们的推文后,微信求助我。她堂哥的女儿2岁多了还不会说话,一整天都呆呆地,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我发送了些自闭症的特征给她看,并建议她的小侄女去医院鉴定,最后去相关的早疗机构接受康复治疗。那一瞬间,我突然充满了满足感自豪感,因为我运用特教的知识帮助了身边的人。

这次作业是我在台湾做得最认真的一次,也是读特教三年来做得最认真的。

其实,特教老师为特教工作是本职并不是公益,但在成为合格的特教老师之前应该要有公益的心,要有专业认同感。

踏上特教道路时,多少人未曾彷徨?

汪国真说: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

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曾经彷徨过的人呀,请在特教道路上奔跑吧。

我现在逢人就敢自信地说,我是岭师特教专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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