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作家‖【食堂大叔】◆孙卫红
埋头备了半天课,眼有些酸疼,嘴也有些闲,于是和张老师相约去楼下小卖部逛逛。
“喵呜——”
刚到小卖部门口,就见两只黑白纹花猫在那儿踩着步子踱来踱去,还不时发出“喵呜喵呜”的叫声。我一惊,这不是去年冬天母猫产下的两只猫仔吗?都长这么大了!
走近了瞧,它们仿佛受了惊,连连后退几步,猫身微弓,细长的瞳孔一下子瞪的圆滚滚的,就那么张着眼直直的盯着我们,晶亮的眸子里满是戒备。“喂,我去年还抱过你们呢!不要这么不友好……”我蹲下身逗它。
“这节没课吗?”这时,小卖部大姐走出来。
“是啊!”我对大姐笑了笑,然后转过身试图去抚摸小花猫,只见它充满敌意的嘶叫一声,吓得我连忙缩了手。“它们肚子这么扁,好像很饿啊!”我对大姐说。
“唉!流浪猫,还能好到哪儿去?就这样,我还是天天喂它们一根火腿肠呢!”
我诧异:“怎么会呢?食堂的剩饭剩菜不是很多吗?”
小卖部隔壁就是食堂。之前办公室在一楼,每次出来总看到四、五只流浪猫聚集在这里,地上有吃不玩的肉和骨头。它们一个个吃的珠圆玉润,吃饱了要么就在地上舒展的四肢大大咧咧的晒太阳;要么就互相打闹,滚来滚去。可爱有趣的样子成了学校的一幅画儿,惹的不少老师学生前来观赏逗乐。为此,我还常笑着感慨,看,同样是流浪猫,外面的整天在垃圾桶四周找食过活;学校里的流浪猫小日子却过得滋滋润润。
“是有剩菜,可是不得有人喂吗?自打食堂那个大叔走了,哪还有人愿意花这个闲工夫?”大姐叹息道。
我一怔,再次将目光投向两只花猫,这才发现它们何止是肚子扁塌塌的,还一脸的沧桑和憔悴,鼻尖留着结了痂的伤口,之前绵软干净的毛也脏兮兮的,小屁股扭得也不似以往妖娆……依稀记得,去年冬天它们刚出生时,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幸运的是,母猫将仔下在了学校里的旮旯里,于是,有人送纸箱,纸箱里铺满了厚厚的棉絮;有人送食物,肉、面包、牛奶……它们娇小的实在不成样子,然而没想到它们竟然奇迹般的捱过了那个凛冽的寒冬,等来了姹紫嫣红的春意满园。
那个叔走了!走了!我心里叹息道。现在才明白,这个“有人”正是食堂的大叔。是他观察着猫仔的足迹,时时为它们送上温暖的纸箱;是他几个月如一日的喂完母猫、喂猫仔……
关于这个大叔,至今还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他的模样也在脑海里模糊。
印象中,我们每天中午去食堂打饭时,他已经带着高高的白色厨师帽在那里等着我们了。同时,因为他还带着白色口罩,所以很少看到他的面部相貌。他站在打饭的桌前笑嘻嘻的给我们盛饭,还时时的和每个人聊上几句,他笑的时候能看到他的两腮处的口罩起了褶皱,眼睛眯成一条线。
有一天中午食堂是包子,我们几个老师正在边聊边吃,忽然看见教地理的叶老师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提着一袋包子,连连对身后的叔说谢谢。
“嗨!叶老师,你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叶老师掂掂手中物,道:“大叔单独给我做了几个素包子。”
我们顿时了然,叶老师信奉佛教,不吃荤。
“可是就两只猫,能吃多少啊?剩饭剩菜拿出点喂它们不是顺手的事吗……?”
“唉!谁说不是呢?”
张老师和大姐还在那里喋喋絮叨。
我听了,心,顿时被一股无形的惆怅丝丝缕缕的缠绕着。那些微小的点滴也清晰起来:春夏之时,食堂外面容膝大的地儿栽满了折枝花,每次中午去吃饭,花下都是湿漉漉的水润泽着。那时,我们还笑:“这红花绿叶的真漂亮,没看出来,大叔还会插花呢!但是这样种花,能长吗?”
事实证明,是不长的,没几天就枯萎。但迎春花枯萎了种石榴花,石榴花谢了种向日葵,向日葵落了栽月季……这从不影响他的心情,依旧认真栽种,定时浇水。因此,那个春夏,每每去吃饭,总会看到食堂前一片新意。食堂后门处则是栽着大大小小的菜苗,有的是用完的食用油桶横切开,灌上水、养水中菜蔬;有的是饮料瓶和泡沫箱装满土壤、栽陆养菜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