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我的父亲母亲”全国散文、诗歌有奖征文大赛丁荣华作品
母亲的回忆
丁荣华（湖北）
冬至节，夜思长，长夜漫漫思亲娘。又一年新春佳节临近，此时我更加思念母亲。前年的冬天，母亲走完了她八十九岁的人生旅程，永远离开了我们。近二年来，我思念母亲，常常在梦中梦见母亲。母亲劳作的身影仿佛就在昨天，母亲慈祥的笑容好像就在眼前……
九年前的一个周末，我回家看望独自住在老家的母亲，见八十多岁的母亲戴着老花眼镜在剪指甲，很很艰难的样子。我忙走上前说，妈，我来给您剪。我接过剪刀，握住母亲的手，第一次给母亲剪指甲。在剪到左手中指时，我很惊呀地发现指头有道长且深的疤痕，在这之前我好像没怎么认真关注过母亲的手指头。在我的询问下，母亲第一次回忆了她苦难的过去和辛劳的一生。
母亲出生在应城一个贫苦家庭。外公外婆生育了13个儿女，最后仅存活了母亲和一个舅舅，舅舅在快成年时又不幸夭折。年幼的母亲因家境贫寒，没上过学堂，跟着外公外婆做家务、干农活，在一次用镰刀割草时，镰刀碰到砖石后，不慎将母亲左手中指头割开，伤深至骨，血流如注。万幸的是后来手指没有致残，但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伴随了母亲一生。
母亲在二十岁那年，嫁给了我的父亲。当时父亲身患疾病，祖父重病缠身，祖母裹脚缠足，全家没有一个壮劳力，家里没有一丝生气。母亲毅然决然走进这个家里，用她坚实的双手，艰难地支撑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经过母亲和父亲的苦心经营，家里渐渐有了生气，我们兄弟姐妹6人先后出生。可是天有不测风云，1971年的一个夜晚，一场无情的火灾（邻居家起火），把母亲和父亲辛辛苦苦建立的家烧为灰烬，我的一对双胞胎弟弟差点葬身火海。在巨大的灾难面前，母亲强忍悲痛，和父亲一起白手起家，起早贪黑，栉风沐雨，用勤劳的双手在一片废墟上盖起了房子，重建了家园。
我家家大口阔，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母亲操劳操心。三个姑姑在母亲的亲手操持下，先后出嫁成家。母亲对待三个姑子如同己出，姑妈们也对母亲一直都很敬重，说嫂子向个妈一样。我们兄弟姐妹6人在三年自然灾害前后出生，那是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母亲用智慧的双手艰难地把我们拉扯成人，成家立业。我们儿时穿的衣服和上学用的书包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的。在扫育夜校和政治学习时，母亲一边识字一边纳鞋底，认识了一些文字，也给我们做好了新鞋。每年的年货都是母亲亲手做的。腌腊肉，磨豆腐，塌豆皮，做水酒，揣糍粑，母亲样样做得好吃又好看。母亲用灵巧的手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左邻右舍常常在祖母面前夸奖母亲是个能干的好媳妇。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劳作，从没有休息过。五年前老家拆迁改造，母亲在我家住了一年半，八十几岁高龄的母亲总是想着要帮我们招乎孙子做些家务。吃不完的饭菜不让我们倒掉。快到上班时间，母亲就会催促说，还不快去上班，迟到了不好。母亲经常对我们说：做人不要怕吃亏，做事不要怕吃苦。母亲的言行润物无声，对我们的人生影响至深。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下，我们兄弟姐妹6人中，有2人参军，3人入党。
青壮年时期的母亲是生产能手，在担任城关镇新河大队第三生产队队长（当时三个生产队长中唯一的女队长）时，拖车赶牛，挑粪施肥，犁田耙园这些男劳力干的活，母亲一样都不落下。上高关水库，挖新县河，母亲都带头干，带领大家干，样样都干得出色，群众佩服，领导心服。生产队刚转产种蔬菜时，母亲在城关镇组织下去外地学习蔬菜种植技术，回来后引进河南技术人员驻队指导蔬菜种植，母亲的辛劳换来了丰收的果实，蔬菜年年丰产。1972年汛期的一天，河水猛涨，母亲挑着一担一百多斤重的蔬菜过渡船（那时送蔬菜到县蔬菜公司靠渡船），由于前面上船人蹬力过大，导至挑着重担已经起步的母亲连人带担落入水中，在水中被冲十多米远后，一个漩涡把母亲打到了岸边。母亲得救后换下衣服，担起担子继续前行。因为是生产队长，别人吃饭的时间，母亲手拿口哨（那时没有手机等通讯设备，靠吹哨子下通知安排生产）逐家逐户通知安排生产活路，常常是含着饭跑遍全队。在母亲的领导下，生产队年年丰收，社员分红年年增加，生产队从最后一名跃为第一名。八十年代初期，母亲积极配合村党总支和村委会在生产队的地域内办起了饮料酒厂。因为出色的工作成绩和实干的工作作风，母亲于1973年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1981年被推选为新河村副主任，分管多种经营，直到退休。
母亲一生胸怀宽广，宅心仁厚。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母亲把自己孩子吃的粮食分给姑子的孩子，使饿得奄奄一息的外甥活了下来。九十年代初，一个外甥女来新河企业工作，成家时没地方住，母亲把准备给我们做房子的宅基地无偿给她建了住房。前年，母亲因摔倒致左手臂和左腿骨折，卧床不能自理，因怕我们子女受累，经常在半夜自已忍着剧痛，漫漫用右手支撑着起来大小便，几次因此又摔到受伤。母亲在弥留之际，还惦记着小姑子一家，在病床上，流着眼泪对来看望的外甥说，你要好好照顾你妈妈和弟弟。母亲一生就是这样，心里总是为他人着想，宁可辛苦自己，也不让别人受累。
温良恭俭、宅心仁厚、纳言敏行、任劳任怨、实干担当、坚强上进是母亲一生的真实写照，更是母亲留给我最珍贵的精神财富。唯有把母亲的传统美德和优秀品质继承下来，传承下去，才是对母亲最好的回忆！
2020年12月21日（冬至）
【作者简介】丁荣华，男，1963年7月30日出生于湖北应城，爱好散文、诗歌。曾主持局办公室综合管理工作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