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孤勇不幸遇到了一个苟安的王朝,六首诗回望陆游一生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相传由陆游亲笔挥墨在绍兴沈园里的这首《钗头凤》,让很多人记住了他和唐婉的凄美爱情,也正是这为数不多的爱情诗让钱钟书盛赞道:“除掉陆游的几首,宋代数目不多的爱情诗都淡薄,笨拙,套板。”
从小天资聪颖的他在年少时就获得了“小李白”的赞誉,但他依旧写下了: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
陆游出生于两宋相交,成长在偏安南宋。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从小颠沛流离的生活和感情生活的坎坷,使得他将全部的热情都变成了抗金复国的执念。
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二十抱此志,五十犹癯儒。
大散陈仓间,山川郁盘纡。劲气钟义士,可与共壮图。
坡陁咸阳城,秦汉之故都。王气浮夕霭,宫室生春芜。
安得从王师,汛扫迎皇舆?黄河与函谷,四海通舟车。
士马发燕赵,布帛来青徐。先当营七庙,次第画九衢。
偏师缚可汗,倾都观受俘。上寿大安宫,复如正观初。
丈夫毕此愿,死与蝼蚁殊。志大浩无期,醉胆空满躯。
一腔孤勇不幸遇到了一个苟安的王朝,南宋小朝廷偏安一隅,对眼前的剩水残山颇为满足。即使有时不得不作出些姿态,也是掩人耳目,心不在焉,因此,陆游曾两次被罢官。
尽管北伐热情惨遭现实打击,但其爱国志向始终不渝。素来喜爱梅花的他,以梅花自比,表现出孤芳自赏的凄凉情调。词中的梅花虽然清香无比,但为“群芳”所妒,更兼“风”“雨”的摧残。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后期赋闲在家长达十几年的陆游,常常在风雪之夜,孤灯之下不断回望他一生中最值得怀念的那段岁月。从昔日戎马疆场的意气风发到壮士暮年苍白的双鬓,曾经的雄图伟略都消磨在无尽的岁月中。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历史的秋意,时代的风雨,英雄的热血,困苦的现实,共同酿成了他悲壮的一生。积贫积弱的南宋是一个需要英雄的时代,但它又是一个英雄“过剩”的时代。陆游的一生以抗金复国为己任,无奈请缨无路,屡遭贬黜,晚年退居山阴,有志难申。“壮士凄凉闲处老,名花零落雨中看。”
宋宁宗嘉定二年十二月(公元1210年元月),已经八十五岁高龄的陆游在弥留之际仍然不忘北伐复国之志,他以遗嘱的形式留下了生命的绝唱: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