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拂过二月兰
文/窗前
图/小山
一直很喜欢两旁开着花的路。花开一径香,无论是花树掩映,还是花丛参差,都带给人芬芳愉悦的幸福感。
去年十月中旬,在悠园的鹅卵石小径旁,人生中第一次播撒花种。因为买来的是混合花籽,很急切地想,会开什么花呢。然而,它们不紧不慢地发芽,挤挤挨挨地展叶,带着碧绿的生机跨越冬日的凄风苦雨,迎来了早春的乍暖还寒。
它们最静默的日子,正是新冠肺炎疫情在武汉、湖北乃至国内肆虐之际。原本已回老家团聚的我们,大年初三匆匆赶回宁波,之后或在单位上班,或参与社区防疫。期间因老妈突发心衰,我还宅在医院一周,体验了非常时期的陪护生活。那些日子,街道空荡荡的,村社全封闭管理、公园关闭、企业停工停产、学生停课、公交地铁停运......疫情当前,国家和小家、民族和个人同频共振,让人倍感唇齿相依。
山野花开花谢,城里的梅花、玉兰等寂寞地发布着春的消息。二月下旬,随着疫情好转,城市在复苏,心情渐觉轻松。似乎花知人意,一天清晨,小径两边冒出几团淡紫色的花!我好奇地用识花软件查询,再将花讯告知为复工复产在河南出差的小山同学。呵,原来咱种的是诸葛菜,也就是二月兰呢。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诸葛菜。细细观察,发现它的茎直立,基生叶及下部茎生叶大头羽状全裂,与其他茎上叶不同。它的四片花瓣呈十字形,多为淡紫、粉紫或紫红色。查阅清代植物学家吴其濬《植物名实图考》云:“初生叶如小葵,抽葶生叶如油菜,茎上叶微宽有圆齿,亦抱茎生。春初开四瓣紫色小花,颇娇。”寥寥数语,写尽叶花特征。
植物界冠以人名的,并不算多,且往往因植物用途与此人有关。如徐长卿,传说他使用草药治好了君王的疑难杂症,于是这种草被赐以其名。又如韩信草、刘寄奴,分别因西汉大将韩信、南北朝时皇帝刘裕曾以此草为士兵疗伤而得名。
诸葛菜,相传诸葛亮曾用它补给军粮。据说诸葛菜的嫩茎叶营养丰富,需开水焯后再冷水浸泡,直至无苦味后炒食。我们没有尝过。不过,吴其濬谈及“芜菁”(又名葑、蔓菁等),言“蜀人谓之诸葛菜”,并引袁滋《云南记》:“大叶而粗茎,其根若大萝卜。土人蒸煮其根叶而食之,可以疗饥,名之为诸葛菜。云武侯南征,用此菜莳于山中,以济军食。”言下之意,“芜菁”可能才是真正的诸葛菜。
有趣的是,貌似“被误认”的诸葛菜,不知何时有了别名“二月兰”,并大有替代原名之势。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宗璞《送春》、季羡林《二月兰》,都写了燕园的二月兰,但均未提及“诸葛菜”。单株二月兰并不出众,连片成势后则如烟似霞。网上看到南京理工大学有“二月兰文化节”,每至花期,高大的水杉林下绵延着温柔缱绻的紫,令人心驰神往。
二月兰和油菜花一样,属常见的十字花科,与兰花毫无关系。有人认为,二月兰应为二月蓝,取其“农历二月开蓝紫色花”之意。可是它们的花毕竟是各种深深浅浅的“紫”,用“蓝”表述未免也有欠缺。查阅资料,《中国植物志》只有“诸葛菜”,而中国植物图像库里则显示为“诸葛菜(二月兰)”。
春来花自开,悠园的二月兰越开越盛,那东风拂过时紫花摇曳的小径,正是我喜欢的样子。想来,草木有本心,不管人类赋予它哪种名字,它仍是它自己。关键是我们何时何地认识它、了解它,它又承载着一段怎样的记忆。
就像此刻的三月中旬,静水流深的中国终于迈过了疫情至暗时刻,地球村的其他邻居们在以各种方式迎接疫情挑战。防疫抗疫,全球共此凉热。
春意渐浓,花事愈好。虽然戴口罩、测体温仍是宁波的日常,但出门赏花已不是奢望。而二月兰,正一边盛放,一边结它线形的长角果。
窗前 完稿于2020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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