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我不是盲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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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六

我不是盲流

“话不能这样说,金宝,还记得六十年前的港公哎吗?人家在南洋发了那么大的财,可是,听说家乡在小鬼子的欺负下没法过日子,把那边的家业全卖了,硬是回来了,啧啧啧,那是真正了不得哟,小港村三百多户人,全亏了他呀……”
农念港是小港村历史上一个最值得骄傲的人物。一九四五年,在日本鬼子最疯狂对中国反扑的时候,打小去了南洋的农念港,典卖了在南洋打拼了近三十年赚下的全部财产,毅然回到了家乡,然后,用他的资产购置了一大批军火,送给了当时的游击队和一小股在小港村附近与鬼子周旋的八路,同时,又用剩下来的另一大笔钱在小港村的屋背山那个大山洞里储藏了很多的粮食。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在打跑了日本鬼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那个山洞都时时从里面飘溢出浓浓的酒香,其原因,就是农念港储存在山洞里的那批粮食最终有一批没搬出来,结果,发了酵。
农念港后来的情况知道的人不多,只知道他在内战不久后又去了南洋,说是不忍心看到自己人打自己人,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整整活了一百岁的农念港请人把他的灵柩运了回来,就葬在村口那座矮山上,按他的意思,坟修的很小,但整个坟茔修的出奇的规矩,圆的毂圆,方的周正,记事的老人说,这也是农念港的意思,他说过,小港村的人从来都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绝不会出格,更不会歪邪!
念着农念港的好,小港村有了个很特殊的习惯,每年清明,小港村的十多个大姓氏,每个姓氏都要选派几个代表,然后集中在一起去为农念港扫墓。
提到了农念港,这伙人都唏嘘起来。
“亦奋佬跟港公哎还是远远没法比的,不过,如果真和他说的一样,那么,当个主任,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农金宝说。
通过三伯的传播,夜间看电视的时候,有关亦奋是块做主任的料这一说法传到了毛肃清耳朵里。听了三伯的设想,毛肃清也应了一句:“别说,看亦奋佬的言行,估计,给他一个村主任当当,估计还真不在话下。”然而,说完这句话,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农亦非几个快十天了没一个人打电话回来,农亦奋也没打。这事,终有点蹊跷,按说,农亦非初次离开乡,该很想家才对,不应该这么久没点音信的!于是,毛肃清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不舒服了。
农亦非十分想家,更想打个电话回家听听他姆妈的声音。可是,别说打电话,这些天下来,连和他的亦奋哥说句话也不可能。
那天,农亦非和结牯被电梯口的昆哥领到了九楼靠听课的那间房去了。这里和他们先前住的地方看上去没什么两样,不同之处,是这间房的四面墙壁上到处被人用铅笔写了字,这些字很潦草,亦非几乎一个也不认识,但是,亦非却看得很起劲,看得连刚才昆哥那副凶神恶煞给他带来的怕都暂时忘记了,这可是农亦非从教室里走出来后第一次看到用手写的字啊!他太想念学校了,太想念那些曾让他厌恶至极的纸笔了!从到这里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没碰过纸笔,前两天他曾问亦奋要过,可亦奋居然说,学习,一定要用心记,只有用心死记下来的东西才能完全为自己所用。所以,这里不发纸笔,就是自己带了来,也得收缴掉。除非,培训合格了,而且还能把听来的课转化成更多的知识后,公司才可以发一支铅笔下来。亦非起初不以为意,觉得自己早就不读书了,哪怕一辈子再也不碰纸笔都可以,可是,几天后,除了吃饭、睡觉、听课,农亦非什么也不能做,于是,农亦非突然非常想有一张纸和一支笔了,哪怕只是一天画上一两笔也行,在亦非心里,这总比完全犯傻好,而且,拿起纸笔,就可能有了读书的感觉……
农亦非和结牯进来时,在墙上写字的人还在写,对他们的到来丝毫也没反应。结牯也没反应,只缩手缩脚地问了声身后的昆哥席子铺在哪,看到昆哥指了指靠窗台墙下的一块空地示意他铺那后,他赶忙铺好席子,并把扔在他铺席子位置上的一件脏衣服叠好放到一边,这才拉了一下眼光还停在墙上的农亦非,要他坐下并帮他把草席铺好。这当儿,昆哥看着盯着墙上铅笔字犯傻的农亦非,也不说话,眼里还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
结牯连拉了农亦非两下,农亦非这才发现到昆哥就在身后盯着自己,于是,心里扑腾了一下,慌忙爬到了结牯身后,接着,曲起膝盖用双手抱着,又把脸伏倒在拱起的膝盖上,再也不敢抬头。
“小西斯,脑西搭牢了,我以为。”看着农亦非老实地坐下并瑟缩在结牯身后,昆哥喃喃地用杭州话轻声骂了句,这才这才转身出了门。
“非非,非非吃饭了,”叫农亦非的是农亦奋,从十楼回来后,想着结牯几个还没吃完饭,农亦奋跟昆哥说了句,到楼下买了几盒快餐回来挨个送饭,进到非非这间房时,非非已经睡着了,农亦奋把饭盒递给了结牯,用手把面朝里的农亦非扳转过来,农亦非仍然没醒。这时,农亦奋看到了犹在熟睡的农亦非一脸的泪水。
“非非,非非,醒醒,吃饭了……”

农亦非还是没醒转过来。这会,农亦奋慌了,赶忙也学上会孝娣伸手摸了摸农亦飞的额头,“结牯,糟了,这回,非非真发烧了!”
“亦奋,真是,非非真发烧了,这么烫!”听到农亦奋说农亦非发烧了,结牯也放下了手中饭盒摸了农亦非的额头,“亦奋,这事,咋办呐?”
这个大房间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七八人,可是,他们好似什么也没听到。
“吵死呀,还让不让人睡!”声音很凶,随着话音一落,那个在墙上写字的男人坐了起来,“他妈的喊魂啊,再吵滚出去吵,老子在思考问题,你他妈的影响了老子老子要你们的命!”说完,“啪嗒”一声,写字的人砸过来一团东西。
砸过来的是一匹毛巾,不久前刚用过,还是湿漉漉的。
“桥哥,别发火,这是我弟呢,咱不吵了。您歇着吧,我把您的毛巾拿去洗去!”农亦奋在这呆久了,一般人他都认识,这个写字的人叫韩远桥,他认识,来了三个多月了,每天听课都十分认真,虽说三个月了还没业绩。但是,据说是个知识分子,来之前是家大企业的宣传科长,所以,连徐总都很尊重他,不但允许他上下楼,还同意他买任何东西。可惜,这位当过干部的韩元桥很能静,十天半月也不出一下门,成日就沉迷在讲课的内容里,并且,没事时就用铅笔在墙上画,还说他写的那些是他的心得体会。最关键的是,他的上线说,再过几天,他就有七八个下线来加盟了。所以,农亦奋很畏惧他,一点也不敢得罪。
“去你妈的,谁要你洗,我要你赔,你看好了,老子的毛巾是名牌!”
听韩远桥这么一说,农亦奋下意识地摊开了手中的毛巾,这时,他看到了毛巾里的有一瓶万金油。
农亦奋有些傻了,尽管他不懂医,但他知道,湿毛巾和万金油这时都是农亦非需要的。韩远桥是什么意思,让他迷糊了。因为,在这里,他从来就没看过人与人之间有什么情分,“难道,韩远桥是存心帮忙?”农亦奋想到这点又朝韩远桥那边看了看。
什么事也没有,韩远桥又倒在了草席上,没再理他,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过。

“不管了,先弄醒非非再说!”看了这种局面,也由不得农亦奋多想什么,他迅速做了决定,打开万金油,在农亦非的太阳穴上揉搓起来,一边又把湿毛巾敷到了农亦非头上。
“哥,我想回家,……”在农亦奋的揉搓下,农亦非终于睁开了眼。
“徐总,农亦非是我的弟弟,虽不是亲生的,但是,他父亲对我比亲生的父亲都好!求求您,让我带他出去看看,行不?”
“哟,看来,你的思想还是没彻底转变过来呀,怎么,真想坏了规矩把新人带出去呀?”胖子啜了口茶,没抬头看农亦奋。
“不是,徐总,这小孩,这小孩的小姑,我想,把这小孩利用好了,想来机会就很大了!”
“哈哈哈哈,亦奋啊亦奋,果然没辜负我,有头脑啊!”放下手上的杯子,轻狂地大笑了一声,胖子抬起了头。金丝眼镜后面的一双小眼逼到了农亦奋脸上,让农亦奋打了一个寒颤。
“你小子想过没有,这小孩子万一在外面被警察碰上了,十有八九就会被当了盲流遣送回家,到那时,你的前程,就彻底泡了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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