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学而第一: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孔子说:学了又时常温习和练习,不是很愉快吗?有志同道合的人从远方来,不是很令人高兴的吗?人家不了解我,我也不怨恨、恼怒,不也是一个有德的君子吗?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是以学字为宗,就是纲领;以习为趣,习是真干、真落实,这是修学的要径;以时字为枢机,就是关键,关键在于时时在学、时时在习;学是什么?觉了,学了圣贤之道能够觉悟,在起心动念、言语造作的时候,觉悟到这一念、这一动符不符合圣教?不符合,马上要把它放下,要克制,这叫克己复礼;真正能学能习,而且无时不学、无时不习,就得到圣人的受用,喜悦从心中涌出来,常生欢喜心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朋就是同类的人,当志同道合者相聚一堂,这是非常令人快乐的。《朱子集注》里面说: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故可乐,因为自己行善,这个声名慢慢传播出去,远近志同道合的朋友都来跟从学习,愈来愈多,这是非常令人感到快乐的,这叫与民同乐。这个话反过来我们也要知道,我们需要在学道的过程中亲近师友,因此《礼记.学记》里面说: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学习不能够自己闭门造车,应该向先辈,向有成就的人,向善知识去请教、去学习。等到自己学有所得了,自然也会有志同道合的人从远方来请教,而自己也要毫不吝法把平生之所学全部供养出来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当别人不知道自己德行学问的时候,所谓的怀才不遇,没有人赏识,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怨恨,会怨天尤人,如《朱子集注》当中引尹氏的批注说:学在己,知不知在人,何愠之有,是讲自己要学跟别人没有关系,学不学自己来决定,绝不因为别人知不知来改变自己学习的目标、学习的进程,所以何愠之有!哪里会怨天尤人,哪里会有怀才不遇的感慨?如果有这种感慨,正说明心中已经有愠了,有愤怒了,有不满了,那怎么能够称为君子?
古人讲:进则兼善天下,退则独善其身,如果有因缘,众生有这个福分,自己的才华得以施展,得以帮助这个社会的众生,让他们一起来学习圣贤之道,让他们也得到喜悦,让这个社会得到和谐,那固然是好事,兼善天下,假如没有人用自己,没有这个机会去服务社会、去帮助民众,那也没有关系,这是天命,所以学是在自己,用是由天命,君子是乐天知命,不知命,无以为君子,就如历史上很多隐士,他们都能够做到乐天知命,自己畅游于山水之间,不亦悦乎,没有那种怀才不遇之感,这是真君子;一切随缘,有善缘,当然要帮助众生,没有善缘,退而独善其身
而君子之学在《大学》里讲的,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前面要正其心,诚其意,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而格物就是格尽自己的物欲、烦恼、妄想,所以物格而后知致,把自己的妄想烦恼都格掉了,真正的良知才能够现前,所以这个学就是致知,时习就是用格物的功夫,学而时习就是格物致知;《大学》里又讲: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这格物之本就是修身,所以这个格物的物,广义上讲,包括宇宙万事万物;这个格是正的意思,让宇宙万事万物都正了,怎么样让宇宙万事万物都正?自己的心正了,万物就正,因为万事万物皆由心现,不出我这一心,心外无物,整个宇宙便是我心;我要正我的心,这就是讲修身,修谁的身?修我的身,不是修别人的身
君子之学最重要是反求诸己,从自己这一身修下去,不能够开始就拿着圣贤之道去衡量别人,看这个人不符合礼,那个人又很多贪瞋痴慢的习气烦恼,一天到晚看别人的缺点,这不叫修身;从自己身开始修,这叫格物之本,这一身修好,就能感化多身,这里讲的有朋自远方来,这就是感化多身的结果,而没感化的是因为自己的心还没有诚到极处,所谓诚之所至,金石为开,金石都能够感化,何况人心!所以还要更加努力的反求诸己,而不要人不知而不愠,不要抱怨别人,怨别人不敬重自己的德行学问
《中庸》上讲:至诚无息,至诚心没有停息的,像日月之永恒,像天地这样的永远,这就是君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事情,人人有责任,自天子至于庶人都有责任,如古人讲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匹夫是谁?匹夫是我;天下兴亡,这个不关别人的事情,是自己的事情,那怎样能够治国平天下?修身,一味的去修身;不管自己是富贵,还是贫贱,必须一味修身,如孔圣当年不也就是一个平凡的人吗?因为他能修身,能格物,所以能成圣人,能够流芳百世,成为万世师表,这就是君子之学